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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他一把扯过邵月:“我要回去!”自家哥生死未卜,他才不管这里是哪,他只想回城主府!

邵月任他拉扯,目光却落在密室中心的画上。谢怀尘气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这么着急,小仙童居然神游?

邵月指了指那幅画:“你哥就在那里,自己看罢。”

谢怀尘愣住:“什么意思?”说着下意识朝画看去。

这一看却是心神大震。

那是一幅很大的山水墨画,画上细细勾勒出一座城的全貌。这座城是由两个一模一样的城池组成,两座城门对门,四周都是城墙,居然没有出口。城外围着树林,城内一片断壁残垣。横穿城池的东西两大街已是一片废墟,街上无一活人,只偶尔能看见几具残躯。

谢怀尘一眼就看出上面画的是他待了五年的小城。他连忙跌跌撞撞走近一点。内心的不安扩张到极致,他一边疯狂地在画上寻找着谢洛衡的身影,一边颤着声问:“这是……怎么回事?这画……”

“此画名为画中境,是谢洛衡以自身灵力画出的一方小世界,”邵月顿了顿,如实道:“你从小生活的地方见过的人,其实都是你哥画出来的。”

闻言,谢怀尘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同时他也在画上找到了谢洛衡的身影。他欣喜地看见青衫白发的人儿站在一片空地,手中墨剑还沾着血。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小声喊道:“哥……”

下一瞬,那青色人影却晃了晃,缓缓跪了下去,苍白的发丝被血染红,最后整个人缓缓倒在地上。

谢怀尘一下子如坠冰窖,他猛地拉住邵月求助似的看着对方:“我哥怎么了?他是不是死了?你能不能救他?能不能救他?能不能救他……”

“他自己要死,我救不了。”邵月瞥了眼画中人,摇头。

谢怀尘却跳起来:“不可能!你是小仙童!你会仙术!一定可以救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他不停地说道:“你可以救他的对不对?邵月我求你救救他,或者你带我回去……”他越说眼睛越是通红,心神似要动摇。

“铮——”

一声清音在耳边炸开,谢怀尘被这股音气震得双耳几乎失聪,身体也被强大的力道往后砸去。后脑勺猝不及防磕在佛经墙上,他忍不住哼声。待他从疼痛里回神,发现耳朵里凉凉的,一摸便摸到了血。

“清醒了吗?”邵月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俯视他,“生死乃人之常理,谢洛衡死了便能让你这样失态?谢怀尘,你的心性可真令我失望。”

谢怀尘怔怔看着小仙童,他很想反驳说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多愧疚多难受?死的也不是你唯一的亲人,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但他一看见对方冷心冷情的样子就什么也说不出口。

小仙童是仙人,没有必要理解他一个凡人的感受。而且除了自家哥那种烂好人,其他人凭什么对他好?

谢怀尘将脸埋在臂弯里,生平头一次觉得自己如一条丧家之犬。

邵月在一旁看得直皱眉。方才谢怀尘的精神几近崩溃,甚至有一缕魔气从他身上传来,邵月不想他误入歧途才出手阻止,但出手后的结果却是让对方又陷入死气沉沉的极端。

真是头疼。

这么想着,邵月掰开谢怀尘的手,语气缓和了一点:“你这样只会让别人瞧不起。”

对方没理他。

邵月抬起谢怀尘的脸:“你……”话还没说出口,手上就已沾了湿湿凉凉的东西。谢怀尘哭得没有一点声息,但是眼泪流的很凶,小脸上都是水,看着还真像条丧家之犬。

邵月对着哭得泪流满面的少年,哑然。

就在两人沉默的当口,密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抱着扫帚进来,一见到有人顿时愣住。接着他又看向最中央的那幅画,画上一片颓景,书生的脸色霎时一变:“这……画里出事了?!”

邵月认出来人,来人也显然认出了他:“邵师兄?你怎么在这?这画又是怎么回事?”

邵月挡在谢怀尘身前,施然道:“我是奉宗主密令来此,画中之事正要禀告宗主。”

闻言,那书生却并没有放松警惕,他扫了一眼:“那你身后是谁?”说着面色再一变,“他身上怎么有魔气?!”

邵月心里咯噔一声,反手便是一道琴音,谁知那书生更快,竟然抢在邵月出手之前撕碎了警示符箓。刹那间,门外钟声大震,一群黑衣修士陆陆续续涌了进来。这些黑衣修士是慎行堂的人,平日里专门维持宗内秩序。

慎行堂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邵月对书生冷声道:“沈师弟怕是误会了。此子是我从画中境里救出的画中人,身上难免沾染一点剑魔的煞气,本身却不是魔。”

书生却摆摆手:“邵师兄,有魔出现实为大事,画中境破碎也为大事,你身后这人与这两件事都脱不开干系,沈某只能请他去慎行堂。”说着,黑衣修士们齐齐拔剑。

邵月冷眼向前一步,莲纹白衣将谢怀尘完全挡在身后,“你们谁若动他,便是与宗主一脉作对。”

此话一出,众人皆有些犹豫,唯独那抱着扫帚的书生面色不惧,肃声道:“邵师兄,凡事都应当有规矩,你怎能包庇魔物?”

邵月却毫不后退。事已至此,他也明白谢怀尘的来历迟早要被质疑一番,但若真让慎行堂的人当做魔物抓去,免不了要受一番苦。

“他不是魔物。”邵月语声冷如冰霜,“若你们真要抓他,那我与他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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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画中境深处。

青石板裂开细碎的断痕,湖面漂起鱼肚白,东西两大街房屋倒塌一片,月光照亮倾覆的城墙……从高处看,整个城毁于一旦,就连天幕也似随时会破碎。

有人一身青玉衣袍站在一片空地上,苍白的发丝染上血迹,手中剑的剑尖耷拉在地上,剑的主人一动不动。

对面也站了一个人,这人红衣脏的不成样子,身上被染深了大片血迹,狐狸眼微微上翘,却是喘息着朝青衫人影走去。

地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无,连碎石子都会被强大的剑气瞬间摧毁成齑粉。柳厌青踩着光秃秃的地面,缓缓将剑尖抵在谢洛衡心口。

“你说你有什么意思?”他喘着气对谢洛衡笑道,“我不过就杀了几个人,值得你这样封印我几百年?”

“你杀了数千人。”微哑的声音自谢洛衡口中传出,似是极累,“一夜之间,南域血流成河。”

柳厌青沉默了一会儿:“是,我罪无可赦,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个魔续命?”

谢洛衡闭眼:“我没有给你续命。”

“呵,”柳厌青笑了一下,剑尖刺入青衫,对面人闷哼一声,鲜血从青衫里浸出染成深色的一片。

“好,你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