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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鹿叹息。 要哄一个多半是在利用她,隐瞒着真实情绪与她相处,实际对她怀了恨意的人,真的很难。 现在的进度,就证明还差得很远啊…… . 转眼,四月的下旬到了。 舒城山林初茂,繁花满枝。行过路过者,皆落花满头,暗香满袖。 皇宫中,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开春宫宴。 首日的宴会,将会在御花园里举行。 这些天,每日都会下一场绵绵阴雨。到了宫宴当日,天气倒是晴好。 天渐渐暗了,一轮银盘,悬挂在云后。华丽的马车络绎不绝,开向宫门。 俞家的宗室子弟,以及朝廷正五品以上的官员,都盛装出席了宫宴。 由于嵇家才获罪不久,俞鹿并没有打算带着嵇允出席、去见永熙帝。 永熙帝坐上那把龙椅,还不到一年。可从她父王的口风里,隐约可知,永熙帝的性子,如今是越发多疑古怪了。 外面的人都说,她是永熙帝最宠爱的郡主。 曾经,俞鹿也是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的。 可经历过那个噩梦以后,她就清醒了很多。 梦里,她看见了,当连烨参与谋权篡位这件事发生后,永熙帝是如何瞬间翻脸、如何连坐他们全家人的。也清楚记得他那些冷酷无情,令人不寒而栗的手段。 可见,永熙帝的和颜悦色,是在她还能讨他欢心的时候,才能有的。 前段日子,俞鹿之所以敢随意用鞭子抽人,就是因为清楚知道,如今的剧情,还没进展到永熙帝翻脸的那一个节点。她仍可以随意行使她的特权,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如果想活得舒服点儿,她最好尽量延长这段安全的时间。别做会触怒永熙帝的事。 不料,在宫宴前夕,永熙帝却下了一道旨令,让嵇允也一起来赴宴。 靖王深谙如何让永熙帝对自己保持信任。唯一的秘诀就是坦诚。 在嵇允来到靖王府的翌日,靖王就已经将此事禀告给了永熙帝听,称是俞鹿任性,偏要这一个伴读。 永熙帝当时倒是没说反对的话,似乎也认同了靖王说的“小姑娘任性”的说法。 却不知道这一次,他为什么要特意指名嵇允入宫。难道是心血来潮吗? 当晚,俞鹿换上了华丽的宫装。光洁的额上,绘着牡丹花卉的图案,在笑意盈盈的宫人引领下,抵达了御花园。 里面人头涌涌,好生热闹。靖王一家因为与皇帝的关系最为亲厚,被安排坐在了最靠近永熙帝右手边的座位上。 靖王妃染了风寒,今天没有出席。靖王一个独享一张桌子。他的右手边,隔了一条小走道的案几,则是俞鹿的座位。 嵇允因为身份尊卑之别,位置稍落后于俞鹿,在她斜后方。 永熙帝的左手边,则是他的两个皇子的位置。 开宴的时间一到,永熙帝就在宫人簇拥下,来到了现场。 那是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面孔称得上是英俊,只是太阳xue微凹,面颊瘦削,还泛着略微的潮红。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他一撩袍子,坐到了正上方的座位上。 众人纷纷起身,向永熙帝行礼。 永熙帝今晚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当永熙帝的眼光往这边看来时,俞鹿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坐直了些,想挡住嵇允。 好在,永熙帝不过是淡淡扫了一眼周围,没有说什么。 俞鹿小小地松了口气。 莫非,永熙帝叫嵇允进宫,真的只是为了看一下这个罪臣之孙安分不安分? 无论如何,他不发难,就是最好的结果。 御花园中,妖媚的美人,鱼贯而入,婀娜多姿,舞姿妙曼,宗室们也被这轻松的氛围所感染了,纷纷露出微笑,杯觥交错,一边观赏歌舞,一边附和永熙帝的话题。 就在俞鹿以为今晚都会这样平安度过时,永熙帝就冷不丁地放下了酒杯,嗟叹道:“说起来,每次宫宴,都只有歌舞可以欣赏,未免太过无趣了,众卿家说是不是?” 周遭的人,神经都微微一紧。 一向最擅察言观色的誉王开口附和:“陛下言之有理,的确是少了一些新鲜感啊。” 正在演奏的宫人,和跳舞的美人,听了这句话后,脸色煞白,都停下了动作,扑通跪在了地上,颤声恳求永熙帝饶过他们。 “都退下去吧。”永熙帝厌烦地挥了挥手。众人才知道,永熙帝不是要治他们的罪,喜极而泣,火速地退了出去。 “这场开春宫宴,是朕登基后的第一次宴席。所以,朕特意安排了一个特殊的节目。”永熙帝的唇边浮现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对御林军说:“带上来吧。” 嵇允倏然抬头。 不一会儿,几个带刀的侍卫,就押送了两个被五花大绑着的披头散发的男子,来到了御花园的中央。 这两人的嘴巴都被破布堵上了,“呜呜”声的,说不出话。 大家都有些懵。一个臣子率先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脱口而出:“他们不是鬼林三圣的郦文山和封子道吗?” 这两个名字一出来,大伙儿的脸色,都齐齐变了。 嵇允的眼珠微微细缩,死死地盯着他们,指甲陷入了掌心,也仿佛没了痛觉。 郦文山和封子道,是周朝大名鼎鼎、拥趸无数的文人墨客。在民间声望极高。忧国忧民,针砭时弊,每一篇诗文的流传度都甚广,连三岁小童都会背他们的诗。 “朕听了一些传言,有两个不知死活的酸腐文人,近一个多月来,写了不少狗屁不通的诗篇文章,大肆传播,来抹黑朕。”永熙帝的声音流露出了一丝冷酷:“众卿家都看看吧。” 太监将抄写了诗文的纸张分派到了众人手里。俞鹿扫了几眼,心脏直直往下沉。 这几篇文章的主题,不外乎都是在揭露嵇家的冤情、称朝廷冤枉忠良的。 “既然写了这些玩意儿,我看他们的那两双手,留着也是多余的了。”永熙帝冷笑道:“来人啊,给我砍掉他们的手!” 御林军面无表情,手起刀落。现场响起了一阵惊恐的尖叫,两个文人握笔写诗的手,已被齐腕斩下。断腕处,鲜血喷出了几丈高。两人当场痛晕过去,如同两条死鱼,倒在了血泊中。 这两人,就当着俞鹿的面行刑。挣扎时,一只断手,竟是凌空飞到了她的案几上,guntang的血,甚至溅到了她的眼皮。 虽然在噩梦里,也见过皇宫大乱的场面。但是,梦和现实,总归是有差别的。 俞鹿手足发冷,整个人都僵成了木头。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瞥见了嵇允那双置于膝上的手,似在微微颤抖,根根青筋暴起。 她心里一动,反而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