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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了一下枪,当即因后背灼灼的伤而痛得龇牙咧嘴。 束翼望天:“自作自受。” 原霁踢他一脚:“快拿枪!随便练一练就好了。你小心点,我后背使不上力,你别打伤我。” 束翼笑嘻嘻:“知道知道。” 两个少年便拿起武器,吊儿郎当地对打起来。他们两个都是喜欢偷懒的,说是练武,更像慢动作敷衍,随随便便。一边打,两个人还聊天。却是忽然,束翼看到了原霁后方一个从薄雾中远远走来的身影。 束翼高兴地睁大眼睛:“哎,那个好像小七夫人哎……哎呀七郎!你疯了!” 他对面那懒洋洋的陪练对象,突然之间变得精神起来,手中长.枪猎猎生风,锋刃卷着杀气,直冲束翼面门。束翼猝不及防地换招,狼狈地在地上一翻滚躲开。原霁正好和他位置互换,冰刃再次袭向束翼。 这一次,原霁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向这边小跑而来的关幼萱。 束翼大骂:“你混账!” 他不再让原霁,不管原霁还受不受伤,扑上去二人便真正打起来。 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对打。哪怕关幼萱看不懂,她立在小校场边缘,也有些被那寒冽的冷风裹卷。她呆呆地追逐着场中原霁的身影—— 他打起架时,狠劲和神气同时具备。他威风凛凛,不屈不挠。关幼萱认识原霁之前,从没见过有儿郎这般能打,这般三天两头地挂彩。 有时候是手臂、有时候是额头、有时候是后背…… 关幼萱望着场中那身法敏捷、举手投足间都煞气满满的少年郎君,她不禁捂住了自己狂跳的心脏。 也许弱者天生向往强者。 温柔喜欢强悍,年少爱慕英豪,淑女为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天然折腰。 关幼萱裙裾和额发都被场中寒风拂起,她轻轻地围着那个圆走了几步,想更多地看到原霁飘忽凌厉的身影。 束翼一个腾空掀翻,将原霁猛踹出去。原霁用长.枪抵着地面,刺啦巨响声让他划速减弱。他从半空中落下,提枪转身杀来时,束翼轻功了得,又是一个大篇幅的掠起,绕了开。 原霁对上了关幼萱的眼睛。 那纤柔的女孩儿干干净净地立在几步外,黑眸如拂晓一般,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被风拂动的衣容和美丽的面孔,都在仰望着他。 原霁恍惚出神,身后束翼一声厉喝:“七郎——” 原霁猛地回神,堪堪压住力道,收回自己手中的枪。他的长.枪停在她鼻前三寸的地方,原霁面上尽是汗,脸色霎时惨白。内力反噬,一股热血冲上咽喉,可他强硬地将血咽下去,只面色难看。 束翼从后扑上:“你没事吧?” 原霁冲关幼萱吼:“谁让你来这里的?” 关幼萱怔住。她轻声:“你脸色好难看,你是不是伤更重了?我能看看么?” 她向前一步,原霁却快速打掉她欲碰到她的手。他被那逆上来的血冲得四肢发麻,眼前乌黑,握着枪的手背在身后颤颤发抖。原霁额上的汗越流越多,束翼已看出他被内力反噬,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就要用内力给他镇压下去。 原霁不想关幼萱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他对她龇牙:“你还不走!” 关幼萱:“可是……” 原霁满心烦躁,脱口而出:“你就是我的灾星。娶了你我没有一天好过。” 关幼萱霎时呆住。 束翼立即:“七郎,别说了!小七夫人,他是……唔唔唔!” 原霁按住束翼的嘴大力捂下,他焦躁地看一眼关幼萱。关幼萱对上他眼神,当即不再说话,掉头便走。 -- 这一走,关幼萱便再也没理过原霁了。 依然同床共枕,依然帮他换纱布,她还会给军营送饭。但她再未给过原霁一个眼神,不曾和他说过一句话。关幼萱心中斩钉截铁,想等他这次伤好了,自己就跟师兄一起离开。 让师兄跟原家说自己思乡,回姑苏住一段时间。 等时间久了,她和原霁就和离好了。 军营中号角吹响,出战的出战,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便要听一听原霁讲他那心酸的失败婚姻。 稻草堆上,原霁坐在最高处,拉着唯一的听众赵江河,愤怒至极:“我错了么?我哪里错了!明明是她说想离开我的,她还没跟我好好道歉,现在就不理我了。凭什么?” 束翼在旁边拿着军营的名册点卯,随口给云里雾里的赵江河补充知识:“人家小七夫人说对不起了,七郎不听罢了。” 赵江河看向原霁。 原霁瞪那个多嘴的束翼:“她只敷衍地说过一两句而已,从来没认真道过歉。” 束翼:“那你不是报复回去了嘛。你骂人家是‘灾星’,人家生气了,不理你了,多正常。” 原霁傲然挺坐:“如果不是她当时非要看我,我怎么会走神,又怎么会被内力反噬。我生气,说她两句,她就这般说不得?” 赵江河头疼,他连忙止住兄弟的诉苦:“你等等、等等。让我捋捋……你内力反噬不反噬,和人家小女郎有什么关系?” 原霁一滞。 赵江河盯着他的眼睛,非常肯定的:“你是见色起意。” 束翼在旁连连点头:“我亲眼看到了,就是见色起意!他眼睛都直了!” 原霁愤怒踹去:“滚!” 赵江河嘻嘻哈哈地往后一翻身,自己跳下了稻草堆。一会儿,赵江河又爬上来,见原霁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肩。到底是自己好兄弟,赵江河唏嘘着搂住原霁的肩:“你呀,放下架子,跟人家好好道个歉不就行了。身为郎君,你要大气一点,脸皮厚一点。 “小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的道理,你总懂吧?” 原霁低头,嘀咕:“床头打架都没有过,床尾和个屁。” 赵江河伸长耳朵:“你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原霁淡然:“没有。” 赵江河坏笑。 他继续出主意:“你是真的不行啊……这样,听哥们儿的,睡了她。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这你总行吧?” 原霁没吭气。 正在这时,一个军人路过这边,冲着他们喊:“午膳时间到了,有人来送饭了——” 赵江河预感到原霁又要开始炫耀,便不甚情愿,不想去观看那对斗气的小夫妻是如何“情深似海”的。但是原霁非要架着赵江河,兴冲冲地将人拉到营帐门前。 原霁进帐之前,略微矜持地理了理袖子。原霁拉开帐门,两个女郎的身影一前一后地站着,背对着他们。 听到动静,两位女郎回头。一个年长些,一个年少些。年长的女郎一脸严肃地看着帐门口的几个少年,年少的女郎穿着胡服,滴溜溜眼睛一眨一眨,充满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