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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昱的脸都冷了下来:“这些是你们帮主想出来的,田某受之有愧。若想报恩,找你们帮主去!”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那汉子明显愣了下,随后又搔了搔头:“我肯定要谢帮主啊,若不是他,我这断了条胳膊的废人哪还能找到活儿?再说了,这跟报恩有啥关系?我还拿着饷呢,总不能光领钱不做事吧?” 他答得太坦然了,倒让田昱无言以对。见田先生不开口了,那汉子犹豫了一下才道:“饭还是要吃的,不吃饱了哪有力气,看你都饿成啥样了?上个茅房又值啥,医院里都是小丫头,我们这些受了伤的该喊还是会喊,还有不少哭了呢。大夫都说了,伤了病了做啥都不奇怪,养好了就行了。” 他一个断了胳膊的,还能如此坦荡得说出这番话,倒比旁人的劝说管用多了。田昱看了他半晌,才又举起了筷子,慢吞吞的吃了起来。见到这情形,王根儿立刻开心起来,赶紧道:“田先生想吃啥,回头我让厨娘去准备……” 田昱一声不吭,吃饭的速度却略略快了些,似乎想要早点吃完,早点把人赶出去。 当天下午,伏波正在地头监工,就被田昱找上了门。 “帮主想让我感怀,怕是用错了办法。”田昱一上来就冷冰冰道。 伏波一听就知道他再说什么,干脆道:“能让那些物件推而广之就行,有个坐轮椅的聪明人,凭什么放着不用?” 这话可一点也不谦逊,田昱差点没被噎死,可是这事也不是能争辩的,说的越多越显得他心虚。运了运气,田昱直接改了话题:“帮主交给我这么多杂务,却不再过问盐务,可是嫌弃我出的主意?” 伏波摇头:“当然不是,那边还要花时间探查,我正巧也想试试晒盐的法子。” 她居然还没死心?田昱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说过吗,只有北地能用木板晒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伏波对一个老汉道:“孙师傅,那边的三合土怎么样了?” 那老汉听到帮主问话,赶紧道:“这烧过的石灰兴许有点用处,还在搅合呢,估计要等明日才能见分晓。” 看着那一群在地头忙活的泥瓦匠人,田昱突然就反应了过来:“你这是想让他们做什么?” “修池子啊,晒盐怎么能不要坚固些的池子。”伏波笑着答道。 这两天她的确没闲着,找来了所有在岛上建房的泥瓦匠,打听如今的有没有能代替水泥的东西。这么一问,还真有些偏方,牡蛎之类的贝壳称之为“蜃灰”,沿海的大户人家都用它来砌墙,比夯土可要结实多了。还有些墓会用“三合土”修葺,大致就是把红泥、粗砂、石灰块按一定比例搅在一起,若是有钱,还能加入糯米熬成的浆水,如此砌出的墓墙雨水不侵,又能防虫防盗,最受豪富青睐。 这跟正儿半经的水泥还有些差别,伏波只知道水泥是用石灰石、粘土、铁矿粉、石膏混合制成的,不过还需要高温煅烧和球磨粉碎,现在想也做不到,那么能不能做出类似的替代品就成了关键。主要还是提高防水和耐腐蚀的性能,她就吩咐众人把几种配方都搞出来,一个个砌池子实验。改良配方是需要不断尝试和实践的,再多的花费也值得。 听到这话,田昱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你这念头也太异想天开,如此靡费,若还不成该怎么办?” 现在赤旗帮的家底他都摸透了,真不是乱花钱的时候,就算能弄出晒盐的池子,也要考虑天时啊。这样搞来搞去,一年半载的时间都要荒废了! 伏波却摇了摇头:“只要做出来就有用处,比如拿这样的灰泥盖房,遇到风灾,肯定也比木屋、草屋结实。码头上铺些,运货也会简单许多。”说着,她看了田昱一眼,“新事物只要诞生,就不该只为个别人服务,如何推广,如何致用,才是上位者该想的。” 这是在回答灰泥的问题,同样也在说马桶和花洒。这些东西真的很难造出来吗?恐怕不尽其然。只是有人用来消遣或是笼络心腹,有人却把它们拿给了泥腿子们,似她这般心胸的上位者,可不多见。 就连田昱,此刻也生出了恍惚,如果真让她制成了实用的灰泥,那么晒盐能成吗?田昱不得不说,这其实是个好办法。不用伐木,不用铁锅,只要有日头和风,就能大量产盐。一旦她说的“盐田”建成,光是成本就不知比煮盐便宜多少,到时候一个盐田的利润又该有多少? 她想的从不是眼前的利益,而是长远安排。只是想要守住基业,就必须扩张人马,有足够的战力才行。 一想到此处,田昱就板起脸:“那帮主不打算劫盐船了吗?” 伏波扭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我还在等消息。” 什么消息?东宁大营那边的吗?田昱有些困惑,好在这次没让他等太久,几天后,番禺就传来了消息。 第一百零一章 面对陆家来客,伏波一点也不惊讶。早在五天前,青凤帮就把当初留在番禺的几人送了回来,以杨青的谨慎,若是城里不安定,他哪敢冒险?而他都心急火燎把包袱给扔回来了,陆俭派人前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该问的话还是要问的,伏波见面便道:“番禺如今是何情形?陆兄可还平安?” 那管事笑道:“帮主不必担忧,如今大势已定,只剩朝堂之争,正和我家主人心意……” 听他缓缓述说,伏波才明白了如今番禺城里的情形。那日大牢被劫,走脱了一票朝廷要犯,虽说林知府亡羊补牢,立刻宣称斩杀了一个蓑衣贼首,邱党逆贼也死在了火中,但是另一个贼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是明摆着的,擒获的蓑衣贼也寥寥无几。这可是天大得事情,牵连的也不只是林知府一人,总要给朝廷一个说法。 恰在此时,一个越狱的逃犯落网了,正是之前行刺陆俭不成,反被送入牢中的泼皮。这样的家伙又有什么骨气可言?死命审了几天,官府顺着这条线摸到了元凶。这群刺杀陆俭的泼皮,是陆氏一个掌柜请来的,而那老掌柜恰巧在劫狱前消失不见。这下府衙算是炸了锅,劫狱当夜正是陆氏两位公子相争,又是放火又是刺杀,才让城中守军分了心神,若这原本就是安排好的,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这下由头可算有了,林知府也不顾谁的面子了,立刻上报,拘押了陆府数位掌柜,还派人看住了陆俭。也正因此,他派来报信的才迟了几天。 伏波听得忍不住挑眉:“都闹成这样了,陆兄也不担心吗?” 那些刺客可是陆俭送进大牢的,就算是被害者也洗不掉身上的嫌疑吧?他就不怕玩脱了把自己也搞进去? 那管事嘿嘿一笑:“家主怎么说也是陆氏嫡长,哪怕有人想要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