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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妃脸色也很难看,却不敢对着从前养心殿的姑姑甩脸子,生怕她私下跟御前的人勾结给自己下套,于是只得道:“贵妃娘娘体恤,我原是诚惶诚恐不敢受的,只是前日想着娘娘一片好心不能辜负,才暂且应下来。如今贵妃娘娘已然送了两日牛乳,我实在感念,但从今后便不敢劳动娘娘关怀了。” 这话说的很漂亮,但柯姑姑仍然是板着一张脸:“老奴只是奉命行事,娘娘自去跟贵主儿说明白,老奴便不再送了。” 言下之意,她可是要按照贵妃的吩咐,送到纯妃出月子。 纯妃的笑实在维持不住了:她还得在床上躺着坐月子呢,怎么去钟粹宫找贵妃说话! 可这一罐罐牛乳送过来,简直像是一个个巴掌每天凌空抽过来一样。 她都能想到,各宫每天就指着这两罐牛乳当笑话下饭了。 纯妃脸色难看,不吭声地倚在那里。 然而柯姑姑拎了这好几斤的陶罐半日,手都酸了,于是严厉如鹰隼的目光就落在最近的宫女水凝身上。 被瞪的水凝下意识上前接过这个封的严严实实还卡着内务府印章的陶罐——高静姝可不敢送任何开了封的东西给刚生完孩子的纯妃。 才接过这个陶罐,水凝就觉得身后主子的目光简直要烧死她,不由膝盖一软,险些给跪了。 柯姑姑并不在乎咸福宫主仆自己的眉眼官司,她干脆利落的告退,并宣布明日此时她还来。 -- 这些消息一件件儿送进钟粹宫。 不光钟粹宫,嘉妃的启祥宫,愉嫔的永和宫,舒嫔的储秀宫都接到了消息。 大伙儿都乐得不得了,只觉得连宫里过年连排七天的流水戏都不如这个好看! 风水轮流转。虽然平日看起来,贵妃的人缘照着纯妃差出八里地,但真到了倒霉的时候,一月前看贵妃热闹的人,今天自然也会看纯妃的热闹。 这就是宫里,得宠被人嫉,失宠被人踩。 -- 听到木槿不断回话的高静姝固然觉得解气,但毕竟是心里有了底儿不至于喜出望外。 可嘉妃就不同了,听闻了牛乳事件,险些笑到桌子底下去。 她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丰润艳美的脸上露出了十分的笑意:“难得贵妃这回都出手了,还打的这样准和狠,咱们不顺水摸鱼一把,岂不是亏得慌?” 正月初三,皇上往阿哥所去看儿子们时,除了皇后外,还带上了有儿子的嘉妃和愉嫔同行。 嘉妃抓住机会笑语嫣然:“皇上,六阿哥的满月恰是正月十四呢。” 自打皇上登基来,每年过了正月初十都会往圆明园去,正月十五于圆明园山高水长处赏烟火宫灯,最早也要二月初才回紫禁城。 “臣妾请旨,今年咱们后宫姐妹们还有没有幸随皇上去圆明园看烟花?” 言下之意,皇上您是觉得六阿哥的满月宴重要呢,还是历年往圆明园过元宵的旧俗重要? 皇上显然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此时摸着四儿子的脑壳,有些沉吟。 皇后目光漫过嘉妃,笑容如常道:“皇上奉皇额娘,携诸臣工往圆明园赏烟火是旧例,既如此,臣妾留下cao办六阿哥的满月礼吧。” 皇上一摆手,各位乳母忙上来将阿哥们领走抱走,大阿哥最年长,带着弟弟们去背过年的诗词为乐。 见孩子们都去读书了,皇上才负手而立,淡淡道:“皇后自然要随朕去圆明园。稚子不必过于娇贵,交给内务府cao办即可。” 实在是孩子夭折率摆着那里,皇上不欲为一个没满月的孩子耽搁自己的行程,倒是折了福气。 嘉妃在旁笑道:“那臣妾等都不得参加六阿哥的满月宴了,可要去给纯jiejie陪不是呢。” 她一听皇上都不肯皇后留下,连忙给自己找补一下,生恐皇上让她留下主持此事,毕竟皇后下有生养经验的妃位,除了被主持的纯妃,就只有她了。 皇上随意点了点头。 显见觉得内务府办理就行,别说皇后,连个妃位也不必留下。 嘉妃喜上眉梢。 皇后敛容应是,心知肚明皇上对纯妃,大概是有不满的,偏又因纯妃在坐月子不能直接发作,于是便格外不给颜面。 皇上确实是这样想的,贵妃有一句话说到他心里去了:纯妃还没当上贵妃,就这样欺负起人来,要真当上贵妃,高氏还有地方站吗? 再然后呢,她这个生了两子的纯贵妃,对皇后又会很敬重吗? 皇上必须要冷一冷她的心。 -- 正月初六,皇上到了钟粹宫,凝神看了看贵妃笑道:“气色养的好了些。” 高静姝也笑眯眯:“心情好气色就好。” 皇上捏了捏她的下颌:“小气。” 他也知道,钟粹宫至今还每天给咸福宫送四斤牛乳,连下大雪都不间断。 不过这对皇上来说,都是小事,他提过一句就罢了。又说起了正事:“朕将重华宫茶宴定在了初八,钦天监算着,是个文曲星大亮的好日子。” 高静姝心道:钦天监真有本事,茶宴规定是正月初二到初十,他们每年都能在这儿短短八天扒拉到一个文曲星大亮的日子,文曲星可真够累的。 皇上见她笑吟吟一脸不知愁滋味,不由想起几位御史的上书,不外乎是说:高氏一族,高麟入军机处的时日要比高斌早,然而高斌却能享茶宴殊荣,外人见了不免怀疑皇上因宠失正,为贵妃而抬其父。 为此,鄂尔泰跟张廷玉这两个稳坐茶宴头两名的人还争论了一番。 皇上是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