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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4

    谨看在眼里,都日益喜欢起他二人来。

贺言春每日里白天上学,下学后又要陪石头和世子等人练鞠,完了还要写夫子布置的作业。夜里又另外要忙些不可告人之事,简直分身乏术,份外劳碌。这日放学后,他想着一晃几天不曾到方宅里去了,也不知方犁回来了没有,立刻便牵肠挂肚起来。等出了府,他叫仆人带石头先回家,自己骑马去看胡安。刚近方家,就听里头人欢马叫,不复平日的冷清。

贺言春心头狂喜,丢下马便往里冲,迎头看见柱儿,还未反应过来,忙抢着招呼道:“柱儿哥,你们来京了?几时到的?”

柱儿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拍手道:“哎哟我的天,这不是……这不是言春么?半年不见,我竟认不得你了!阿福、十八,快来看看谁来了?”

伙计们闻言都围了上来,纷纷和贺言春打起招呼来。贺言春四周一看,不见方犁六儿,却都是回颖阳的人马,一颗心渐渐往下落,却不肯死心,犹自问道:“三郎呢?回来了不曾?”

柱儿摇头,道:“我们也是今儿下午才进的城。到家了才晓得,三郎他们春天时去了北边,还不晓得现在走到哪里了。”

贺言春大为失望,勉强和他们说了两句,见各人都忙着卸货安置,便去找胡安。到厨下没看到人,却在二进院中找到了,原来胡安正跟伍全两人说话。贺言春走过去,先恭恭敬敬向伍全问了好,又问:“胡爷爷,三郎他们还没回来么?上次您不是说……”

话未说完,就见伍全朝他使眼色,忙打住了。胡安看看他们,叹了口气,忧色满面道:“你两个不要神神鬼鬼地背着我使眼色,打量我瞎么?按说三郎前两天就该到家了,如今却是半点消息也没有,我心里一想起这事,就七上八下的。……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罢?”

伍全忙安慰他道:“哥,不是我说你,你这是关心则乱。咱们是上路跑货做生意,今天在东、明天在西,多下场雨说不定就耽搁住了。便是想给你递个信儿,也要得了方便才行。三郎虽然年小,却一向极有主意,跟的李财墩儿,也都是稳妥人,能有什么事?再说了,我们行路之人,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依我说,你只管放心等着。”

胡安却仍是愁眉不展,说:“你不晓得,三郎就是太有主意了,这才让人放心不下。你看上回,他小人儿家家的,说去边郡,便去了边郡,谁劝也不听。果不其然,在那里遇着了蛮子兵,好生凶险,吓杀人了!可你看他回来后可曾告诉过我?瞒得实实的,一个字不露!后来还是碰上朝廷要嘉奖咱们,才告诉我实情。天老爷,把我吓得足有几天不曾睡着……”

伍全也听说过此事,忙道:“春儿,你们竟真碰上蛮子兵了?我在家时,只听说朝廷嘉奖咱们方家了,说皇帝都来了!拉着咱三郎说了好一会儿话!大哥你快说说,他们那回去边郡,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真来过咱家?长的甚么样儿你先说说……”

这事胡安本预备要吹一辈子的,听他问起,便把满腔忧虑稍稍放下,说起商队在甜水城遇险,三郎领着大伙儿在城中抗敌,后来又义捐药草钱财等等。他本人并未经历,但却多次听人讲过,又加上自己的许多想象,愈发说得险象环生,把伍全听得一惊一乍,啧舌不止。后来又来说到钦差进门如何排场,满城里人都来看,鞋都挤掉了一地等等,又让伍全艳羡不止,深恨自己回了颖阳,竟错过了这等荣耀。

胡安自己说还不算,还要拉着贺言春,让他从旁佐证。三人说到天快黑了,胡安又留他吃了晚饭才放人走。贺言春满怀期待而来,怏怏失落而归,路上不住纳闷,不知方犁等人因为何事耽误住了,越想心里越忐忑不安起来。

喜重逢

当晚回了家,贺言春独自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担心方犁遭人骗了、遭人打了,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负了,想得心里又恐怖又难过,恨不得立时出门找他去。

到两更时分,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却又仿佛走了好远的路,进了一间房子。这房屋四周空荡荡黑洞洞的,只中间桌上点着一盏灯,照亮了旁边床榻,榻上孤零零地躺着一个人。

贺言春心里便有些不祥的预感,他朝榻边走时,就见黑暗里影影绰绰许多人,都面目模糊看不大清,在那里嘁嘁喳喳悄声交谈。等他凝视细听,却又听不清说些什么。

贺言春心里怕起来,一步步走过去,离得近了,就见榻上躺着的人转过脸来。那人两颊苍白,瘦得眼睛都骷髅进去了,额上搭着毛巾,奄奄一息躺在榻上,不是方犁是谁?

贺言春一颗心差点从腔子里跳脱出来,立时便要扑到榻前去,脚却仿佛被人钉住了,动不了,也出不了声。就见榻上方犁睁着眼睛,乌沉沉地将他看着。看了片刻,忽然转过头去,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声音贺言春听过,那是将死之人落最后一口气时发出的声音。

贺言春浑身冰冷,心里惶恐已极,拼尽全力往前迈了一步,大喊道:“三郎!”

他脚下一空,醒过来时,还听到自己撕心裂肺般的尾音。黑暗中,只听到自己大口喘息,梦中的惊悸绝望却历历如在眼前。

贺言春默默躺了片刻,终究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开门出了屋,在廊下台阶上坐了下来。

院里月色清明,照着中庭花草树木,寂寂无声。阶下蛐蛐儿不知疲倦地叫个不住,愈显得四周空旷寂静。贺言春赤脚坐在廊下,呆呆望着天上皓月,只觉得满心凄惶,一身落寂,几乎掉下泪来。

第二天早上,卯时已过,郑宅里奴仆见一向勤谨的贺小郎还未起身,都很诧异。有仆人在屋外请他起床,喊了一次,见里头没人回应,便推门进屋。就见屋里空空荡荡,榻上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哪里有小郎身影?

奴仆们慌忙报了主母,白氏和郑孟卿都进门来看,就见桌几上留了张字,忙把石头喊过来念,石头照着纸念道:“娘亲阿兄在上,儿去常平寻商队去了,过两日就回,勿念。”

怕大母听不懂,石头又解释道:“小叔说他去常平寻商队去了,叫我们不要担心。……只是他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了?”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隔了好大一会儿,白氏才问:“他没说商队出什么事了?”

石头看着纸摇头。郑孟卿听了,生起气来,一边吩咐人去方家打探消息,一边道:“这孩子,想什么呢?半夜出门找什么商队!也不晓得家里人多担心!回来我必要好好收拾他!”

白氏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