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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溪睁开眼,揉了揉额角,摇头,又问:“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听说,汉城的守将叛乱,景……王上即刻便要前往汉城平叛。”桃青眉心紧蹙,叹了口气,她为画溪委屈:“今日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什么时候去不行?他这不是给你难堪吗?” 画溪抬手轻摁在桃青唇角,摇头低语:“给我梳洗,我去给王上送行。” “洞房花烛夜,他撇下新娘子远赴战场,还要你巴巴地去给他送行,以示大度,这都什么天理?”桃青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刚才她在来的路上,就听到两个婆子在议论,新王后不得王上欢心,新婚夜里就撇下她去战场,让她独守空房。摆明没把她放眼里。 画溪的委屈又如何能说出口?她抛下女子的娇羞和怯意,把自己剥得赤条条贴过去,他一点反应也无。 此等羞愧和难看,能对谁说? 这位,该不是那方面有问题,才如此坐怀不乱吧? “桃青,这种话以后你不许再说。大邯和柔丹和亲,大家本就各有所图,王上他不喜我,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心里都有数。新婚之夜,他是撇下我上战场、还是去书房,有什么重要的呢?他的志向不在儿女情长,我留不住他,也不是丢人的事。我为他送行,只是我作为他妻子应尽的本分。” 毕竟她们往后的命,和他系在一条绳上。虽说景仲荣,她不见能俱荣;但景仲损,她的下场则会更凄惨。 桃青在公主府,被龙洢云捧杀得厉害,看不清局势。也正好趁此机会同她挑明了。 “桃青,这回来柔丹,你名义上是我的送嫁宫女,但我视你为姐妹。在这里,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信得过的人,往后也只有你能助我。这里不比公主府,没人会再惯着捧着我们,你不得再有以往的气性儿,必须谨言慎行,知道了吗?” 桃青呆了瞬间,定定地看着画溪。她微笑望着自己,眸光盈盈,珠华流转。这样的画溪,是她十分熟悉,却又陌生的。画溪冷静稳重,也正是因为这份稳重,让她渐渐有了底气,浑身似乎也有了力量。她们还有彼此,不就够了么? “是,我记住了。”她抬袖揩了揩眼角的泪,扶着画溪坐在梳妆镜前,解开她编好的辫子,开始为她梳洗打扮。 桃青很聪明,手也巧,不管什么样式的头发,只要看一眼,她再稍加琢磨,保准很快就会。正因如此,在公主府时,龙洢云的发式都是她亲自经手,为龙洢云艳绝京□□声立了不少汗马功劳。 景仲新婚之夜抛下画溪这件事,令桃青十分不满。她的画溪,美得就跟天仙一样,他怎能让她受此大辱。她暗暗发力,要把她装扮得仙女一样,让景仲后悔去吧。 * 宫前,柔丹的文官武将已经等在丹墀之下。 随着宫门缓缓打开,景仲从朱门内走出。他发号施令,拜左琛为帅,率领十万人马兵分三路前往汉城,自己则带一队精兵先行前往主持大局。 众将官领命授符。 宫门外的火仗高高升起,犹如火龙般蔓延开来。 “兄弟们,柔丹自七十年前,沦为大邯属国起,便饱受欺凌。每年向大邯进贡粮食千斗、美人千名,粮食是你们父兄血泪所换,美人是你们姐妹手足,这样的日子苦不苦?”景仲声音高亢。 “苦!”柔丹百年来所受之苦,深深刻进了战士们的骨子里。 景仲又道:“为免你们父兄、姐妹继续受苦,为免柔丹黎民百姓继续受辱,你们追随孤,从柔都出发,浴血八年,披荆斩棘,风餐露宿,方使柔丹有些许立锥之地,这些日子苦不苦?” “苦!” 今天的柔丹,之所以能让列国高看,令天下颤抖,不凭每年进贡的粮食美人。无他,唯战士们的鲜血洗去阴霾,唯战士们的血rou之躯铸就城防。 “然,逆贼朱旦竟敢私通外贼,献我城池,破我河山,他,该杀不该杀?” “该杀!该杀!” 雄厚沉重的角鼓声壮怀激烈里,士兵捧来烈酒。景仲一挥手,士兵便提坛将酒倒入战士们的碗里,清凉的酒液迸出水花,顿时酒香四溢。 “既然如此,兄弟们,饮完此酒,就继续拿起你手中的戈矛,为你们的自由、为你们的父母兄弟、为你们的妻儿后代,去战斗吧。不管前路如何,孤与你们同在,不胜不还!” “不胜不还!不胜不还!”战士们的威威呼声,直抵云霄。他们随着景仲,仰面饮尽杯中酒,再用尽全力将酒碗掷于地上。 其声铿锵,犹如千军万马踏过。 画溪身旁的译者向她转达景仲的话,她听后不由心尖都揪着。柔丹人对大邯,有着世代的敌意。 她在宫门口的脚步还是踟蹰了下,顿了顿,才朝外面走去。 画溪一出来,战士们就注意到她。 她无视那些目光,径直走向景仲,福礼道:“王上。” 景仲一回眸,就看到她浑身着赤朱长裙,裙边以金线银丝绣花,华美不可方物。一头青丝梳成简单的云髻,发髻没有满头珠翠,仅仅簪一支琉璃翡翠步摇,丝毫没有抢去华贵衣服的半点风采。她体态纤细合度,一双桃花眼,细长有神,正盯着自己。 景仲不知为何,竟觉得前半夜被她啃过的唇角有些痒。 作者有话要说: 小景:说来你们不信,我被老婆强吻了!!! 感谢葭葭小天使灌溉营养液 2 ☆、第 5 章 画溪被这么多人看着,心中难免紧张,见景仲回眸,不敢再直视,她转身从桃青端着的托盘内取出铠甲。 “王上远赴战场,离去之后,画溪定日日焚香祝祷,遥祝王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她亲自给景仲披上铠甲,仔细地扣上每一个锁子。这才收回手,抬首看向他。 此时的景仲与她在洞房内看到的又是那么不同,每一个棱角都散发着迫人的锋芒,浑身的杀气隐然露出,使她不敢大口呼吸。 景仲的视线从她的手,移到她的脸上:“真的吗?你盼孤平安归来?” “自然。”画溪不及思索,便答道。 慢慢的,他唇角勾了起来:“孤还以为大邯皇帝派你来,是盼孤早些死。” 他看画溪鬓边垂下一缕碎发,弓起手指,勾到她耳后。耳廓被他食指触过,酥酥麻麻。画溪胸口动荡起伏,压下口气,盯着他戏谑的眸子,一本正经地说“怎么会?王上是我夫君。做妻子的,丈夫出征,当然是盼着你平安无事。” “嗯……”景仲低沉笑开,手抵了抵她的额头。随着他的轻笑,画溪感觉得到额头在轻轻颤抖。 你轻点儿啊,别把我额头戳穿了。画溪暗暗地想。 “你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