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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都是这样板板正正的性子,温良得像个老好人,让人忘了他也是为武将,他也是清俊的儿郎。原书里面,清俊而温良的儿郎娶了青梅竹马的师妹——至于他那时候喜不喜欢这位师妹,我们谁也不知道。

    师妹性子急而跋扈,不能容人,他就不收侧房,一心一意像做君子一样做丈夫。

    师妹心大人又蠢,被人撺掇了要谋求范家主母的位置,瞒着他跟嫡出长房争夺,更是下药毒了长兄之子。事情未果败露,长兄大怒,范府分家,他蒙了被赶出的奇耻大辱,怒过气过,最后还是帮妻子担下了全部罪责。

    师妹生育渺茫,他也无怨无悔,情愿就此绝嗣。

    范二公子是个好人。只是生不逢时。

    生不逢时又是好人的结局总不太好,他这样疼爱且尊重的妻子帮他收到了慕容晓的书信,信上明说了乌越突袭攻打盛京的日子——慕容知道这个师弟战死不退,早早就来信警告他早做应对。

    可是收到信的不是范男三,而是憨批女三。憨批女三怯了,她怕了,她怕她说出来丈夫还是会死,她自己是不想死,她也知道范二死守死战也不会退。

    所以她没有告诉丈夫,而是撕了信,瞒着所有人,再卑劣地、可耻地药倒了守城主将的丈夫,连夜带着丈夫离开了盛京,强迫丈夫变成了逃兵。

    范二公子因为这场攻城屠城之举,声誉尽毁,家破人亡。

    他的文官兄长为了范家的声誉接替他的将位死在城头,兄长的妻女全数被乌越所屠,纵然慕容晓不眠不休千里赶赴,范家连条狗都没有被留下。

    大齐亡国亡都,遗民以他阵前叛逃行为为耻,言起必恨不能啖rou吮骨。

    故人死尽,他如枯槁之木活在楚国慕容府,有一日得到齐国宫人求救,他匆匆赶到,看见自己的妻子和妻子好友卢氏合谋杀死了故国最后的王女。

    王女的血淌流了一地,慕容师兄抱着她跪在雪地里三日没有起来。

    而妻子兴奋地拉着他,她快活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割在他身上,他听见她笑着说这个贱女人早该死了,这样卢jiejie就是慕容府的女主人,她们也能在这里好好过日子了!

    可是哪里还有日子可以过?

    故国亡了,声名尽毁,无家可归,最后的殿下已经在眼前绝望地命丧黄泉。

    他从来都帮人请罪、替人开脱,可到头来他谁也没护住。

    犹如大梦一场,他心想为什么他没有死?

    为什么最后只有他活着?

    分明他才早该死。

    这一世他还没有娶谁。

    这一世的范二公子,只是涨红了一张脸,半天才说:「……末将不敢!」

    这话都没有什么底气,我听得发笑:「是不敢,还是不喜欢?」

    他磕磕绊绊:「不……敢。」

    「哦~」我意味深长,「那就是喜欢了。」

    「!!」

    我看他人傻愣在那里,脸涨得通红,这样子是极可爱的,不由得笑了出来。

    一时间众人都不敢吭声,范二公子脸红耳赤,我笑得前仰后合,半晌才擦擦泪:「好啦,不逗你了。」

    「我呢,就是来跟你说说话,我许久都没有跟你讲过话了。」

    「范深,」我极温柔地看着他,缱绻得简直是三月的风,「你陪我来这边关,九死一生的,还受了伤,还被我拔剑相胁。」

    「你这样好,可是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你怨不怨我?」

    范二公子怔怔地看着我,他这次不需要想那样久——他甚至想都不需要想,就像当初殿上他背离本家的意愿、果断地出来请战一样,他说:「殿下,末将从来没有怨过你,一丝一毫都没有。」

    「昔日在王都,殿下说能与末将同行就好了,如今殿下来边关,末将也觉得能陪殿下来这里是最好了。」

    「末将愿意的。」他甚至平白无故地紧张了起来,他说,「末将愿意为您……死也甘心。」

    我温柔的地看着他,明明是笑的模样,却走失了一声很低的叹息:「可我从来都给不了你什么东西……」

    「从前慕容府的时候,我无权无势,你护着我,我给不了你什么。如今我手里有点东西了,也其实给不了什么。」

    「我分明于你无用,你却能顶撞本家兄长,背离父母期许,到来此地。」

    我认真地看着他,忽然说:「我送你一道旨意,你帮我带回盛京,交给牙…新王。」

    范二公子有点错愕:「??」

    「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行,我送你一道空白的旨。」我温声说,「世人皆言我与新王势不两立,可我担保你拿它回去,你所愿,他会许你。」

    范二公子皱起眉头,也认真地说:「末将为殿下是应该的!从来没有图谋过什么!」

    我摇头:「可我不一样,我有所图谋。」

    范二:「?????」

    我转过头,渐渐没了笑意,轻声:「把人带进来。」

    一个人默默踱了进来,范二公子唰一下站了起来,很惊讶:「……苏师叔!」

    苏先生已经在外头吹了半天冷风、绝望地听了半天范小七师侄要挖慕容三师侄的墙角了。他再回忆一遍慕容三师侄陷入情爱为女人所困的傻样,再回头看看小七师侄明显一颗少男心早拿出来捧给同一个人的傻样,自己都绝望了,苦笑地看着我:「殿下国色天香人间独有,只是天下人那么多,何不饶了我师门?」

    我温柔地说:「我想饶你师门,你师门却不饶我。」

    苏先生已经生无可恋了:「……殿下果然是苏某平生仅见最狠厉的女子。」

    「苏师叔!」范二公子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回护,「怎么能这样说殿下!」

    「你个憨包,」苏师叔反被自己师侄凶,咬牙切齿,「这是你三师兄的妻子!你三师兄可已然恨不得连心都挖出来给她了!」

    「……师侄明白。」范二公子有点黯然,但是很坚定认真,「不求什么,我甘心情愿的。」

    苏先生:「……」你们俩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这辈子遇到这个女的?老子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这辈子也遇到这个女的???

    不争气啊!

    看你们俩不争气的玩意儿!

    苏师叔已经要被这俩小王八师侄气死了,但是他知道眼下最让人生气的并不是这俩师侄。

    他深吸一口气,撩袍就要冲我跪下。

    范深大乱了阵脚,一下冲上去拦着他:「师、师叔!这是为何!」

    「范七,」苏先生从牙缝挤出来的话,「你也跪下。」

    范深求助似的看着稳坐榻上的我,我悠闲地打量着自己负伤的右手,对他嫣然一笑,愿意卖他这个脸面:「苏先生,何以至此?」

    一边的王内侍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