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欤垂下眼来。 “二姑娘愿相信本王,本王亦是愿意相信二姑娘。” 听到这句话时,华枝愣了一愣。 相信? 反应了一会儿,她这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方才自己一路让他拉着走进藏书阁。 他方才要她闭眼,并非是因为地下有大狼狗,而是通往藏书阁的路上另有玄机。 他愿意相信她,但也并非要将藏书阁全盘托出。 既然是王府禁地,有些规矩,该守的还是不能破禁的。 言罢,萧欤片刻都不耽误。他将方才取下来的几本书又摆好,走到另一侧去,从架上另外取出一本书卷来。 “来。”他伸了伸手,要拉她往上走。 华枝站在那儿,瞧着他伸出来的一只手,面上有些怔忡。 见她没有动作,萧欤又晃了晃袖子,这才唤回她的神儿来。 “不走?” 她摆了摆头,“王爷,民女现在就在这里,开始寻找关于玉芙蓉的记载。” “不必,”男子亦摇头,开口道,“夜已很深了,二姑娘先去歇息,明日本王再带你下来搜寻。” 不差这一晚上的。 萧欤如是想到,依着阮庭的能耐,应该不会让华参再大理寺过得太差。 加之先前他对丁承的惩处,杀鸡而儆猴,无论是大理寺还是都察院,一时半会儿都找不了华家的麻烦。 但华枝却不这么想。 她早已心急如焚。 见她如此执拗,萧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轻叹一声。 “罢了,”他转过头,伸出食指指向一侧,“那里有一方小榻,二姑娘若是累了,便去那里歇息一番,莫要累坏了身子。” 萧欤说得关怀,华枝亦是应得感激。她点点头,而后见男子顿了顿,又接着道:“本王明早来接你出来,你莫要胡乱走动。” “通道昏黑 ,而且这里真的有一条大狼狗。” 嘁,又在吓她。 虽在腹诽,可她还是忙不迭地点了头。她留在这儿的目的本就是搜查关于玉芙蓉的资料,对于祁王府的密室,她真的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不招事,不惹事。 萧欤是个好人。 她也不会刻意给他添堵、给自己添堵。 …… 虽然夜色深沉,可萧欤走出室时,却没有丝毫困意。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让无水打着灯,去看看萧子敬。 有一个词叫望子成龙,父亲故去的早,大哥也离世,作为一家之主,萧欤对萧子敬可谓是如父如兄。 可又有一个词,叫恨铁不成钢。 他虽然恨铁不成钢,奈何平日有许多政务要忙,因要辗转于国事,萧欤便不得不将家事暂且放下。若是真的细细数道萧子敬平日里做过的混.账事儿,怕是真能把他气个半死。 “王爷,您这么罚三少爷,会不会太严苛了些呀。” 在萧欤身边跟了那么多年了,无水也能摸清一些自家主子的心思与想法。 “罚,不好好罚,怎么能长记性?” 紫衣之人冷下声音来。 不罚他,日后怎么能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 “主子,您这样罚,会不会太重了些,毕竟老夫人那么心疼三少爷……” “不过是几棍子,打不死。” 萧欤轻描淡写道,“往日里,便是老夫人在给三郎撑腰,惯得他愈发张扬恣肆,如若我本王今日不再好好惩治他,来日他怕是更加无法无天。” 他一边说,一边朝前走着。无水提了灯,也规矩跟在他身后。正说着,突然见前者脚步一顿无水一个没留神差点儿撞他身上。 萧欤有些惊讶,“阿姝为何还不休息?” 萧月姝一袭青白色的衫子,站于树影之下,有清落月色从树叶的缝隙中撒下,称得她的面颊愈发白皙而柔和。 她也瞧着萧欤,就这样走上前来。 “二哥,”她的言语中,竟有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阿姝睡不着。” ☆、第030章 女子一袭裙衫落拓, 站于月色与树影之间,眸光晦涩,叫人瞧不出悲喜。 “怎么了?” 闻声,萧欤也走上前去,来到萧月姝身侧。不知为何, 她出来时竟也没带一名侍女, 就那样兀自撑着灯, 站于一棵古老的槐花树下,抬起一双眼朝他望来。 “怎么睡不着, ”萧欤顺手接过她正提着的灯笼,关切道, “阿姝有心事?” “嗯。” 萧月姝径直点了点头, 丝毫不避讳心中所想,“是有心事。” 他们兄妹自幼一同长大, 父兄离世得早,母亲也不在身边,府内上下, 除了同龄小孩儿,剩下的便是奶奶与大哥留下的几房妻妾。 奶奶年纪大了, 大夫人的性子优柔寡断不爱管事儿,下人们又不太把他们兄妹二人放在眼里。于是二人只能一路相互扶持, 对彼此的脾性早已摸得透彻。 世上知萧欤者,非萧月姝莫属。 萧欤亦是十分了解自家小妹的脾性。 见她垂了垂眼,他便仿若猜到了对方心中所想, 直接道:“阿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罢。” 她怕也是一晚上都没睡好。 得知华府出了事,萧月姝便叫人去门口守着,守到了他离府的消息。少女登即便披衣下床,直道不妙。 他还是去了华府。 “二哥,”萧月姝瞧着他手上提着的那盏灯,“您还记得,先前老夫子教导你我所说过的话吗?” 家国大义,礼义廉耻,规矩法度。 不忘于心,不愧于行。 怎么能直接将华家二姑娘带回王府来了呢? 她睡不着,她是真的睡不着。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二哥被那个女人冲昏了头脑,一个劲儿地往火坑里跳。 “二哥,阿姝知道您是一个明白人,不会做糊涂事。所以先前在马车里,阿姝也没有多说什么。” 女子莲足轻迈,上前半步,又靠近了些。 “二哥,”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悦耳,“您莫嫌阿姝叨扰,您一而再再而三地护着她,如今又将她带回华家,您......” “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欠妥。” 王府里的侍人们见了会怎么想,大夫人会怎么想,奶奶会怎么想。 太子会怎么想,圣上会怎么想。 整个京城,又会怎么想他萧琼之的所作所为。 先前在马车上,二哥曾同她说过,他只护对,不护短,可他如今带回府的,却是别人家的太子妃! 如此做,便对吗? 一时间,她的眸色中竟带了些淡淡的凌厉。 萧月姝审视地看着他,眼中气焰徐徐,烧得一片通明。 她与萧欤一样,是至清至冷,却又至烈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