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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挂钟,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半。他和周婉玲一向睡得早,这么晚了打过来,肯定是有要紧事情。 “你回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去了江泽予的公司?怎么,五年前说的话全都忘了?” 谢昳一个激灵,僵着脖子坐着,又从旁边扯了一个抱枕紧紧揪住:“……是,但那都是巧合,我没有要跟他……” 她话还没说完,就收到谢川发来的一条短信。 短信里只有一张图片,昏暗的酒吧,拥挤的人群,年轻女孩子从背后紧紧地抱着西装革履的男人。 照片的角度选的非常好,将两人的神色一览无余。女孩子微红的眼眶还有男人一脸怔忡,让这张照片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是她和江泽予。 谢昳辩解的声音戛然而止,看了那照片半晌后嗓子发干地笑了笑:“……爸爸,这是他今天跟人家打架了,我只为了把他拉开……” 和那张充满了暧昧气息的照片相比,她现在的解释显得那么无力。 谢川又是一声冷哼:“你用不着跟我解释这些,这张照片我已经让人拦下来了,没有出什么岔子。谢昳,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小的时候我教过你多少次,你忘了吗?” 谢昳闭了闭眼,一字一顿地说:“我记得,言而有信。” 他声音沉沉地质问她,语气不像一个父亲之于女儿,倒像是训话的高中教导主任:“那你言而有信了吗?” 谢昳心里难受得厉害,却又无法反驳。 她承认她没有做到当年说的话,她难以控制地再次动心了,所以才没有在拉开他后及时离开他,所以才又紧紧地抱了他三分钟。 甚至于,她为了听一听他的声音,找借口打了他的电话。 谢昳艰难地开口:“爸爸……我只是觉得,都已经过去五年了,当初那件事情……” 她一句话未完,谢川再次语气严厉地打断了她:“过去了?周子峻还在牢里蹲着呢,你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周家是北京城里最显赫的家族之一,就连我都得仰其鼻息,而周子峻又是周奕唯一的儿子。你以为,他们如果知道了你跟江泽予之间的感情,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会放过你还是会放过你那个老情人?” 北京城的商界里,最显赫的家族当属周家,比起谢家这个几十年前才崛起的家族,周家行事很低调,从民国以前便有无数的产业遍布全国,后来更是发展出了许多支脉和爪牙,几乎国内所有的房地产、新闻娱乐、煤矿、货运等等产业背后,都有他们的身影。 这才称得上是真真正正的豪门。 而周奕,则是周家这一代的当家家主。 谢川的语气里隐含恼怒和不耐:“谢昳,当初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我当时就说过,你莫要后悔。若是反悔,不如不做这个决定。我是不是,早就把所有的后果统统告诉过你了?” 谢昳控制不住地吸了吸鼻子,带着哭音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的,那件事情我很感谢您。” 听到了感谢的话,谢川的语气却依旧冷硬,更是带了些责怪:“真不知道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你从小就跟我不亲,我一向来看不透你。好端端待在美国不是很好吗?回来做什么,尽知道添乱……你要是有小意半分听话,我也不至于……” 谢昳听着他的责骂,可听到最后一句忽然就有些崩溃了:“爸爸,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没有想要给你们添乱。我只是……” 她紧紧地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抱住膝盖,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声音木木的:“爸爸,我已经五年没有回国了,我在美国一直是一个人,你们从来不给我打电话,也不关心我在做什么。” “我的工作不用上班,我一整天都待在公寓里,LA这么大的城市,外面有多喧嚣多热闹都跟我没有关系。我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睡觉、工作。除了有时候舟舟会找一找我,跟我说上几句话。” “可是她也忙,我们不是经常联系……爸爸,时间长了,我有的时候甚至会怀疑……我自己到底有没有活着。” 她一边说,一边抽泣着,眼泪很快弄花了脸上的妆。 在谢川面前,她从来都没有脸面。别人都当她是公主,觉得她冷漠而高傲,只有他知道她的底细。 谢昳的亲生母亲生下她后出轨了,和谢昳一起被赶出了谢家,谢川另娶了一个比他小好多岁的妻子,周婉玲。 她十一岁之前,跟着mama住在北京郊外的那个破房子里,一住就是十多年。 有一次谢昳跟mama偶然在街上遇到谢川牵着小她两岁的谢秋意,她穿着blingbling的小裙子撒娇说想要橱窗里那个洋娃娃。 那么贵的洋娃娃,谢昳连喜欢都不敢说。谢川当即给谢秋意买了一整套,谢昳便缩在mama的身后,难过地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头。 她当时就在想,谢秋意那样的才是公主,以至于后来的这许多年,她都学着她当年的样子,昂着脖子趾高气扬。 后来,她十岁那年有幸被接回谢家小住,当时北京城爆发了极严重的伤寒流感,那种伤寒病毒对于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谢昳回谢家的前一天,mama破天荒带着她去游乐场玩儿了一天,或许是在那个时候不慎感染了伤寒病毒。 第二天,她把流感病毒带进了谢家,传染给了谢秋意。 谢昳还记得那个晚上,谢家大宅里她和谢秋意都发着烧,她更严重些,烧到了四十度。神志不清的时候听到谢川和周婉玲心急如焚地叫救护车,一口一个“宝贝”,抱着谢秋意送上救护车,可等到了她这儿,他们却担心传染,戴上了好几层口罩和厚厚的手套,才敢抱着她坐上另一辆车。 再后来,谢秋意没了,她活了下来,成了谢家唯一一个“公主”。 谢川这些年,只怕是恨极了她,才会事事都拿她跟谢秋意比,怎么比怎么不满意。在他的心里,谢秋意乖巧、听话又聪明,而谢昳却顽劣不堪。 这也倒罢了,可是现在,她自认为这五年里她已经做得够好了啊。 谢昳十分难过地继续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爸爸……我在美国的时候每天都睡不着觉,常常睁着眼睛到天亮。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再这样下去我会出问题的。” 她不再需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疯狂地诉说着高傲的外表下,满心的疲惫和包袱:“她建议我回国,多出去社交,和亲近的好朋友接触接触。我前几天去了李教授办的宴会,看到了好多同学,我喝了店酒觉得很开心。还有今天晚上我和舟舟她们也聚了一次……” “爸爸……你说我回国不告诉你,可是我……我回国前给你打了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