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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暴雨在狂风中呼号肆虐。他下床，叠好被子，洗漱，对着水缸里的倒影刮胡子，整理头发，然后给自己一个微笑。一切都和平时一样，但又不一样了——塞巴斯蒂安一直沉默，没有任何的自言自语，也没跟随便什么东西说话。他不需要了。经历绝望，过后是冷酷，他对亚特兰大不再依赖，而亚特兰大赋予他的孤独，以及其他一切苦难，不能再对他造成伤害。塞巴斯蒂安从仓库里摸出干燥的枯叶，点燃生火。然后他拿了一条腌鱼和一个罐子出来，罐子里是嵛叶，味道辛辣，晒干了是很好的辣味佐料。暴雨也没法掩盖麻辣水煮鱼的香气，把吉特给勾了过来。塞巴斯蒂安拿了抹布，把吉特身上的水擦干，以免误食。吉特蹭了蹭塞巴斯蒂安，有些奇怪，这个人今天安静得可怕。塞巴斯蒂安依旧不语。吉特根本听不懂，他也不必再倾诉心事。吃完饭，收拾干净，塞巴斯蒂安冲了一杯芦草茶，坐在床边画画。画的是林场星317号的暴雨，阴沉，压抑，不似以往明亮阳光的作品。五天暴雨，所有动物躲在栖息地，等着灾难过去。塞巴斯蒂安也不例外，他躲在室内，靠食物储备过活，每天写写画画，并且锻炼身体，保持运动量。雨终于停了，塞巴斯蒂安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透进卧室。然后他把雨篷撩回屋顶，让阳光洒在阳台上。他去采了一束沾着露珠的鲜花，替换花瓶里枯萎的那一束。他把香囊里的圆叶蒿换了一批，背上登山包，去办公室四号工作。给木材堆定位完毕，塞巴斯蒂安去溪边捡起早餐包裹。面不改色地吃掉营养膏，塞巴斯蒂安正在埋包装纸，AI久违地出声了:“奴隶，你的邮件。”邮件？谁会给他邮件？塞巴斯蒂安一怔，点开屏幕，空荡荡的面板上，一封邮件标志孤零零地闪烁着。他点开，里面是三个视频。塞巴斯蒂安打开第一个，一个人的全息影像出现，塞巴斯蒂安险些热泪盈眶。是卫铮。卫铮看起来和最后一次见面时没什么变化，依然坚毅英朗，三年多的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这是个强大的人，能击倒一切，包括时光。“这是我假期的最后一小时，一小时后，我会继续沉睡。我不被允许获得外界信息，但是我很担心你，”卫铮笑了笑，“现在我放心了。既然总参答应我给你捎信，那你肯定活着。活着就好，我也没什么话想说了，再见，塞布。”塞巴斯蒂安不由得微笑，然后在微笑中落泪。他想说，还能见到你，真好。他想说，你什么时候来带我走？塞巴斯蒂安伸出手，想给卫铮一个拥抱，但他的手只能徒劳地穿过全息虚影。卫铮身影消失，第二个视频播放。一个华夏少将的投影出现，五官端正，冷冰冰地瞪着镜头之类的东西，语气也是冰冷摄人:“格雷厄姆亲王是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小卫的老上司，张宏宇。既然他要保你，那我只能帮忙。”“但是根据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我们目前没有任何决定你处境的权利。同时，我们也不可能牺牲国家利益来帮你。给你单方面发邮件，是我们的个人资源所能做到的最大地步。”“现在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华夏需要时间磋商，会谈，等华亚建交，我们就可以花钱把你赎回来。”“只要活到华亚建交，你就自由了。”“亲王，再见。”塞巴斯蒂安双拳慢慢收紧，冷冷笑了。赎回去？作为一个奴隶回到地球？奴隶格雷厄姆亲王？抱歉，他塞巴斯蒂安?斯图尔特丢不起这个人。人活一条命，还有一份尊严。更何况，他姓斯图尔特。要回去，那也只能作为自由人回去。塞巴斯蒂安点开第三个视频，那是华夏官方新闻，大致介绍了一下地球现状。华夏官方报道外国新闻，一向是报喜不报忧，因为华夏人民容易同情心泛滥，导致浪费大量国家资源去援助外国。而对于国内，则是任何鸡毛蒜皮的坏消息都会报道。这就是所谓的Goodtime,badnews.Badtime，goodnews.好社会往往坏消息不断，坏社会往往好消息不断。一个社会太好，就像一张白纸，任何污渍都显得刺目，生活其中的人，会感觉坏消息不断，这个社会问题一大堆，特别不好。而一个社会太坏，就像一张漆黑的纸，再多污渍也看不出来，反而偶然有干净的地方，就显得醒目。生活其中的人，已经习惯了活在污渍中，会感觉好消息不断，这个社会还不错。而华夏人民价值观的特性，又决定了他们一心帮国家解决问题的渴望。看清楚了，是解决问题，不是打嘴仗骂国家。因此，华夏新闻是不可能客观全面的。某个城市空中浮桥第一次没造成功，要重新修造，这种事情，能得到全国关注，然后出现一堆解决办法。至于国外的各种天灾人祸，都会被忽略掉。那些出过国的华夏人民，知道真正情况，一边尽力帮一把，一边跟官方一个说法，他们也清楚，还是不让大部分华夏人知道比较好。这也可以算小小的欺骗，但这种欺骗，是至上到下都默认的。国内问题很多，大家快来解决，国外一切都很好，不用咱cao心。塞巴斯蒂安看到的一切都很好，战后经济虽然萧条，但华夏依旧奉行多极化平衡政策，高价收购各国在太阳系的资源，扶持各国经济。现在一切欣欣向荣，莲勃向上。基础设施摧毁，青壮人口流失，这些灾难，全被隐藏了。这种新闻无疑是治愈系的，塞巴斯蒂安瞬间心理宽慰了。他看着地球“繁华”的城市，微笑。他会回去的。塞巴斯蒂安数了一遍子弹，带上枪和补给，沿溪而下，第一次走出安全范围。吉特跟着他，在他上方盘旋。“回去，吉特，”塞巴斯蒂安并不赞同，“你不能跟我冒险。”吉特轻鸣一声，不明白一向温和的塞巴斯蒂安为什么突然严厉。塞巴斯蒂安严厉的目光让它瑟缩一下，振翅回了安全范围。原始森林巨树高大，蕨类也高大无比，茂密交错。溪水开始分流，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越分越细。塞巴斯蒂安手里拿着激光锯，不断分开蕨类草叶的阻挡，在狭窄崎岖的山路跋涉。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