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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平常,语气里却有让人无法反驳的味道,实际上他的确是这样的人,话说得很少,很多时候又比任何人都可靠。秦栎然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放在一旁的包,那里装着毕禾的资料,他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却变了:“那么我不得不问你,他只是你的一个高中同学?”说这句话时他转头对上了薛峤的视线,他是他的经纪人,即使是这样一个略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题,也可以解释成为职责所在。薛峤也明显并不在乎他突然的问法,反倒是笑了笑,那笑意还有一些柔和。秦栎然看见他视线往这边看来,转头一看,觉得他是在看着餐桌上小熊猫样子的小夜灯。薛峤没有直接回答,唇边带着笑意,整个人有一种同老朋友聊天的闲适,眼神又有了一丝进入回忆的悠远:“你知道吗?小禾第一次开口和我说话的时候,我的心情大概和……当年拿到新人奖时如出一辙。”“你是想告诉我。”秦栎然声音冷淡,“他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他想问你知道他现在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你拿一个什么人作为重要的人吗?但他看了看薛峤,却头一次觉得有些话说不出来。薛峤的神色太宁静了,有那么一瞬间,秦栎然几乎可以说是不忍心的。“对我来说重要的人太多了。”薛峤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至于小禾……”说到这里他却顿住了,面上的笑加深了一些。这一刻,秦栎然心里几乎是一沉。他自薛峤一出道就带着对方,两个人几乎是一起成为了优秀的演员和王牌经纪人,他自认了解薛峤,是除了秋秋这个助理之外距离薛峤最近的人。但此刻他却拿不准了。他上一次出现警惕感,是在发现薛峤很关心乔明希时,而此刻他看着薛峤,又觉得对方对那个叫毕禾的小混混,和对乔明希……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秦栎然并不敢细想。他只是沉默了许久才站起身来,如往常一样与薛峤道了别:“我回去了,注意休息。”原本准备告诉薛峤真相,这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秦栎然走出薛峤家楼下,难得困扰地皱了皱眉。他在担心,薛峤明显有一段关于过去的非常美好的回忆,如果将这份回忆在他面前撕破,薛峤还会露出刚才那样的神情吗?让薛峤难过的话,这就是不是他的本意了。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推了推眼镜像是思考了一番,走到路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毕禾这时还没有回薛峤家的原因来得很突然,他被人跟上了。准确地说,是在他放心不下有些反常的蕊姐,准备回城郊看看时,发现安晋的人又在找自己,于是转身就跑。他没有原路返回,他不想让这些人查到他住在薛峤家。一时不知道去哪儿,胡乱走出去好几条街,仍然觉得有人跟着自己。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毕禾的神情几乎是愤怒的,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演技才让自己用平和的语气问电话那头的安晋:“是你在找我?”“小禾!”那头安晋急切道,“你在原地别动,我现在就过来找你。”“别过来了。”毕禾低声道,神情有些冷淡,“我不想见你。”他抬头看着飞驰而过的一辆辆汽车,那边安晋几乎是在低吼:“只是一面,就一面!小禾,你受了这么多年苦,为什么不来找我?至少让我见你一面……”有一辆车从毕禾面前开过,出去好长一截路后又停了下来,后座车门打开,走下一个人来。毕禾起初并没有看见,专心对付着电话那边的安晋,语气有些疑惑:“吃苦?有吗?”“你不用安慰我。”安晋咬牙切齿道,“小禾,你就是太要强了,你告诉我,谁害你沦落到那边的?你不要怕,你告诉我!”毕禾是真的无奈了:“安晋。”那边的人离他越来越近,脚步突地一顿。毕禾还背对着来人讲电话:“就算你查到我没有读大学,就算你查到我这几年过得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就算……”他一边说话一边转身想走,与身后的人近距离打了个照面。毕禾脚步一顿,忘了说话。“毕先生。”秦栎然略略抬着下巴,神色倨傲而冷淡,“有空谈谈吗?”毕禾和秦栎然面对面地坐着,咖啡店精致的桌面上躺着一份没有打开的资料。这场面太诡异了,让毕禾忍不住有些走神。他还是这几日伪装的黑发毕禾的样子,面容清秀,脸上没有了刚才乍一见到秦栎然时出自本能的惊慌,显得过于平静——或者说无所谓。他甚至在看着桌上那份自己的资料时笑了笑,心想前几次见面时对方的隐隐敌意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可太有意思了。黄毛毕禾对着黑发毕禾比了个□□——“砰!”他歪着头看了看资料,又看了一眼秦栎然,用“果然如此”的语气道:“另外一拨调查我的人是你吧。”秦栎然并不明白他口中的“另外一拨”是什么意思,倒是毫不隐瞒地承认了自己的那一部分:“作为经纪人,我不能放任任何有疑点的人出现在我的艺人身边。”毕禾长长地“哦——”了一声。秦栎然透过镜片看他,这时的毕禾不用伪装,完全没有了初见时拘谨又无害的样子,整个肩膀脊背都吊儿郎当地垮下来,完全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小流氓混混的模样。“所以你想和我谈什么?问我有什么企图吗?”毕禾咧嘴笑了笑,他没有兴趣尝试找借口、用演技继续伪装,秦栎然已经调查出了他的一切,他不用白费力气。“实际上如果可以的话。”秦栎然微微皱眉,冷淡的神情里有毫不掩饰的嫌恶,“我实在不想和你这样的人进行谈话。”这句话可以称得上不太礼貌了,但毕禾一点也不生气,甚至端起面前的咖啡咕噜咕噜喝了一口,还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见秦栎然眉头皱得更深,他反而像是开心了,咖啡杯放下时发出一声轻轻的、清脆的响声:“但你却坐在我面前。”他顿了顿,旋即笑道:“那可真是太糟糕了。”秦栎然冷笑一声,拿起桌上资料,实际上他对立面的内容已经很熟悉了:“毕禾,你没有正经工作,两个月前在陈家大小姐的授意下将一名普通白领打进了医院;一年前驱车逼得一名王姓男子跳河逃跑;三年前有长达半年的时间在地下赛车场帮人开赌局;五年前……”他很少和工作以外的陌生人说这么长一段话,语气慢悠悠的,声音却越来越冷。说到五年前他便停了下来,像是没有再说下去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