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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舍不得她离开少京,舍不得她在外漂泊。 “外公这话,分明既是自欺欺人。”谢昭昭微顿,眸色有些暗淡,“外公还记得那毕城守备吗?不管姜太后有无授意,可若不是依仗着太后,他区区一个守备,又岂敢谋害朝廷命官,沉没十万担救急的粮草?” “皇上已经拟好了册后的诏书,可有前车之鉴,我若留下,迟早都是条不归路。”谢昭昭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即便国公府和宰相府的众人安分守己,可钟谢两家旁支无数,总有人会打着我的旗号,在一方称王称霸,祸害百姓。等到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大约就是我和皇上离心的那一天了。” 谢昭昭抬眼,看向老国公,“外公,我不想有那样的一天。大周不需要一个姓谢的皇后,这于大周,于钟谢两家,都有害无益。所以,我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我,对萧淮,对天下人,最好的选择。 老国公本想再劝劝,却不想谢昭昭已经想得如此通透。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同你父亲和执儿商量过了吗?还有芮儿,她自小缠着你,你这一走,她怕是要伤心。” “我也已经给哥哥留了书信,听说父亲已有辞官的想法,等哪一日他们想要离开少京了,便可来寻我。至于芮儿,她总要嫁人的,伤心不过一阵子的事,她知道我好,我平安无事,想来过阵日子,便好了。” 想到身边这些亲人,谢昭昭眼睛就有些发酸, “外公,如今钟家已经不再有武将,您为家国天下cao劳了大半辈子,也是该享享清福的时候了。往后若是想喝两口粗茶,喝便是了,也无需在意旁人的目光。但府中的大夫说,您年事已高,这烈酒还是要忌的。” 钟国公笑着点点头,“丫头,我老头子有这么一大家子人伺候着,你难道还不放心?倒是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时时刻刻都要记着把玄鹰带在身边。” “是,昭昭记下了。”谢昭昭走上前,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蹲在钟国公身边,抚着他的膝盖,“外公,这是昭昭给您绣的平安福,您收着,什么时候想我了,便拿出来看看。” 钟老爷子哼笑了一声,“你个臭丫头,人都跑了,居然还拿个布袋子糊弄我老头子!”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老爷子还是接过了那个锦囊,紧紧的攥在手里。 “昭昭还有一事相求,我在宫中有两个婢女,一个是御史大夫家的女儿,我走后,她自然是回简家,有简大人夫妇护着,我倒是不担心。只是碧荷,从小便跟着我,我走后,还请外公帮我劝劝她,把她留在您院子里。小丫头脾气大,怕是要呕一阵子的气,但做事却是极为细心,有碧荷在您身边,也算是代昭昭尽孝了。外公,昭昭不孝,不能陪在您身边侍奉了……”说着,却已经是泣不成声。 —— 皇城以西,便是太庙。眼下巳时将近,祭祀大典即将开始。 宝元腆着肚子走到萧淮身边,低声耳语,“皇上,宫中来报,贵妃娘娘今早从西华门出,去了国公府。这会儿,国公府外的马车已经往北门去了。” 萧淮有一瞬间的微怔,继而轻嗯一声,抬眼往城北的放下望去。 谢凝,你我之间,到底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吗? 有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响彻少京的半边天。 谢昭昭掀起车帘,听着那号角声一点点消散,祭祀大典的礼乐声再起。 萧淮,你一定要做个好皇帝啊。至于我,从今往后,天高云淡,海阔星垂。 —— 皇家的祭祀大典一直从巳时持续到酉时,日薄西山的时候,所有的典仪才进行完毕。萧淮走下祭祀台,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吩咐元宝,“召礼部侍郎谢执入宫。” 待萧淮回到宫中,谢执已经在御书房门口侯着了。他瞥了眼身长玉立的青年,脸色沉沉,“跟朕进来。” 甫一进入御书房,萧淮往龙椅上一坐,便厉声开口,“谢执,你可知罪?” 谢执躬身立在殿中,“臣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萧淮轻哼了一声,“你不知?那朕便告诉你,贵妃的马车如今已经出了少京,你谢家欺下瞒上,协助宫妃私逃,难道不是欺君的大罪?” 谢执有些苦笑,抬头看向萧淮,“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舍妹又能逃到哪里去?若说协助宫妃私逃是大罪,最先问罪的不应该是皇上自己和皇家暗卫吗?” “你……”萧淮被他这么一噎,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沉声哼了声,“昭昭说你是只狐狸,当真不假。” 谢执笑着摇头,“皇上既然有心放她离宫,依微臣之见,不如当真让她出去散散心。说不定哪一日她想通了,自己便怪怪回来了。” “谢执,你当真朕什么都不知道?如今走的是谢凝,下一个便是谢爱卿和你吧!”萧淮盯着殿中的青年,目光如炬。 只肖他这一句话,谢执便明白了今夜皇上召见他的原因。既然父亲辞官的事情已经被圣上知晓,他不妨借着今日昭昭离开,顺水推舟,同皇上求个人情。 思及此,谢执拱手,“回禀皇上,家父年事已高,于这朝中事务,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皇上体谅,恩准家父告老还乡。” 好半晌,萧淮都没有说话。与他这般的对视中,谢执终于微微垂下眼帘,看来他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还有点难。 “谢执。”萧淮终于开了口。 “朕可以不派兵去追谢凝昭,也可以准了谢爱卿的折子。但朕有一个要求。”他微顿,“你,得留下来。” “皇上……” “你不必说了。”萧淮打断谢执的话,“谢执,你我自幼相识,你当知朕心中所想。这小半年,朝廷几次生变,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得留下来,帮朕守好这江山社稷。” 见谢执眼中仍有犹疑,萧淮摩挲着指尖的扳指,“说到底,谢凝私逃出宫是大罪,你留下来。朕便不追究此事了。” 谢执无奈的笑笑,皇上说他是狐狸,可他自己还不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昭昭是皇上自己放出宫的,如今又要让他留在京中做牛做马。罢了,谁让跑了的是自家meimei,有难处的是自己发小呢? “微臣……”谢执微顿,调了一下萧淮的胃口,才开口道,“遵旨。” 谢执走后,偌大的御书房便只剩萧淮一个人。他坐在龙椅上,阖着眼,手边还放着那卷册后的诏书。 夜二说,谢凝离开的时候只带了一叠银票、两只锦囊和一柄七宝匕首,她竟是连这册后的诏书都不要。她可知,带着此物,便如带着尚方宝剑,不管去到哪儿,都可保自己无虞。 御书房的门被从外推开,元宝躬身来报,说是钦天监的洝九求见。 萧淮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