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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22

    通过内地的亲人帮青原拍电影,你母亲做到了,‘帮’了他。可是结果,给他的是什么钱。谁过的手,谁走的账,谁给的他。”

“是邵家人,全是他们做的好事。他们扭曲了您的好意。爸,所以邵伟乾的话您根本不能信。是他自己不甘邵家人落水,狠命都要拖着我们陪葬。”

“是呀,邵家人也‘可怜’。”凌牧顺着儿子的话,沉声重复了一遍。话锋一转语调上扬,说不出的嘲讽:“‘可怜’他们几次三番那般‘帮你’,却落得你如此弃义,口出诋毁。”

凌道远掩饰心虚,扯着嗓子强硬地叫了一声:“爸。”

“胡闹也是有限度的。而你的胡闹是从来不知疲倦。很多事情我不过问,你就当我不知道吗。很多事情我放任,就等于我承认吗。”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纵然凌牧强作健朗,花甲之年的他根本难掩疲态。他嗓音分叉,语调空洞地说:“道远,我将你禁足在家,你却依旧能掌控千里。你就收敛收敛吧。我还能活多久,供你任性胡闹,给你遮风挡雨呢。你做错了的事儿,除了上帝,难道就没别人知晓吗。”

凌牧狠抽了一口气肺连着气管,老态龙钟婆娑不定。凌牧用力闭了眼睛,瞬间凝神平息。他撇下凌道远离开客厅,看见助手正走近靠过来。

“还在内地放映吗。”

“是的先生,档期一直排到七月底。”

“订票。尽快给我安排一个时间,或者周末,我要去看这部电影。”

秘书李亚知道凌牧所说的订票该是往返机票,他看了下日程本说:“远途飞行,一来一回来不及休息,您的身体……再说礼拜日……”

“这片子我一定要看。帮我订票,顺便帮我联系一下邵伟乾。我要见他。”凌牧不容反驳的口吻冷硬道:“至于凌道远,平时盯着他,锁了他所有通讯工具。周末礼拜,让母子三人必须得去。”

第100章第一百章

邵伟乾扫了一眼新闻,美国西海岸某大学的校园槍击案凶手被抓,也只是凶手被抓而已。左右无人受伤,这事件就以波澜不惊的方式告终。他冷笑一声,有些人真是不管做什么都能收买帮凶,打通关节,瞒天过海。也有人运气不错,机缘巧合,一而再地死里逃生。前者靠的是强力,后者应该是上天怜悯。

前天接到凌牧约见的通知,邵伟乾不意外,该说是正中下怀。他思忖,若凌青原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就由他来,让凌牧知道这个儿子还“活着”。好巧不巧,凌道远杀人心切不思反省,又做了件冒头的傻事。趁这时候,邵伟乾给凌牧送上的剧本,外加告知他遇袭剧组是长子的剧组。有这两条消息,那位老人无论如何也会找上门来。

一个失了金玉外衣的中年与一个时光退却枯枝败叶的老人,再次相见,两人都从对方身上读出了巨大的变化。

凌牧看完谭岳、慕德礼导演,凌青原遗作之后,在秘书李亚的陪伴下来到了约定的咖啡厅。一见他出现,邵伟乾就立即起身迎接。不过老人做了拒绝的手势,示意自己不用人扶。

“我真没想到青原除还有另一部遗作。你这么坚持是青原的作品,他走了还能继续创作,还是说他留下了数不清的未完成交响。”凌牧就坐后直入主题。

“这真的是他的作品。历经两年时间剧本已成,开机拍摄。”邵伟乾斟酌,为了顺应老人的心态,他语气里也散发着怀念的音调,就像在说一个共同好友的故事。

“我看了剧本,的确是他的风格。”凌牧话不多说,点到为止,面无表情。这位老人,从剧本里读到的,远比任何人要多。父与子,至亲间永远不得理解的志向殊途,夫与妻,曾经深爱最终不得不诀别的眷属。

邵伟乾端详他面容,这位家业浩瀚的老人他的健康状况始终是对外界隐瞒。不过,凭借几次照面,他也知道年过花甲之人每况愈下。这位上了年纪的父亲,最后的慈悲都放在骄纵的儿子身上。邵伟乾抿嘴,掂量斟酌,是时候抛出这一枚重磅炸弹。

“不瞒您说,完成剧本并导演这部戏的不是别人。”邵伟乾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程鹤白个人档上扒下来的,放在桌子上缓缓推到凌牧面前:“是这个与您有一面之缘年轻人,不知您是否记得,他叫程鹤白。”

凌牧耷拉着眼皮,扫了一眼彩照上清秀的后生。一个后生,导演他儿子遗作的后生罢了。他没有显出多么热心,神情依旧冷淡,眼角纹路如沟壑。

邵伟乾微眯双眼,平展嘴角。似笑而非笑,些微表情,意蕴悠长。想他邵家为凌远道的任性行为和杀心受了重裁,杀人罪名也好,投资洗黑也罢,他们所遭遇的一切,都由凌家人而起。如此这般还想置身事外,未免太便宜了。

“其实青原……”

随着邵伟乾的讲述,老人的双眼越睁越大。他右手紧紧攥在胸口,面色苍白弓着腰背,却始终直视对桌的中年人。凌牧嘴里反反复复几近口吃般地念叨:“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秘书李亚一直站在凌牧身边没有离开,他耳听邵伟乾的讲述,惊悚与难置信之心不下于沙发里的老人。他注意到凌牧这位万年如冰,无论遇到何事都颜色不改的强势人物,居然手捂胸口神情痛苦。

李亚思忖凌牧别是犯了痼疾,连忙从公文包里掏出随备的小罐:“凌先生……药……”

“不……这不可能。”

“是啊,这一切他都知道,居然还这么平静,简直难以置信。但是,这是的确是真的,这个年轻人,就是凌青原。”

“邵伟乾!”

“他知道一切都起于自己的弟弟,上一次去年夏天,他也险些被害。这一回他在西部拍摄,为什么这么巧,遇上了槍击。”

李亚的一只手被老人嶙峋的手抓住,年轻的秘书意识到这件超越常识范畴的事儿,给这位钢骨铁血的老人带来多大的冲击,几乎在他心坎上撞出了一片蜘蛛纹。年轻的秘书愤而开口道:“邵先生,请您谨慎出言。”

邵伟乾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打开了天窗,干脆把亮话说到底:“青原都知道了,您还要为道远遮掩吗。您大儿子离世,不愿再失去二儿子。是非不论假装不知,对他做的所有都封缄沉默,加以袒护。为父者之心,不愿再经历白送黑,我理解。

“不过,青原还在。他知道您做的一切,也知道您对道远有失公允的包庇,他该多寒心。”

李亚正想指责姓邵的信口开河,谎话连篇恐吓要挟。他想告诫这个姓邵的,这位老人对待儿子的家事,不容他人置喙。就在这时,枯枝般的手抓住了他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