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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2

    面前狭小而无光的空间中,有什么东西极不自在的动了动,苏忏的眼皮子微抬,就知道这里头除了所谓的鬼市使者,应当还藏了另一个人……他袖中的萤火虫蠢蠢欲动,而照他们赶来的速度来说,那只耗子精应该还没来得及溜。

“进了鬼市的东西,从来没有吐出来的。”那使者话风忽然一转,带着笑意又道,“但以物换物是交易,鬼市之中可以,鬼市之外也可以。”

黑暗中伸出一只纯金的碟子来,意思是让苏忏将朱砂笔放置于托盘上,交易达成的同时,里面又递出一个小巧的笼子,里头便装着那只玉雕萤火虫。

使者赞叹道,“此笔以整块长生木为杆,更以凤羽为尖……两者皆是举世难见之物,两位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同时拥有如此多的至宝?”

苏忏笑,“使者真想知道?”

黑暗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那阴沉的声音也随之爆发出一阵大笑,“罢了罢了,主人总是要我们不要多管……先生既然给我这样一个宝贝,不如我也送你一个人吧。”

那耗子精忽然惨叫一声,从躲藏的黑暗中摔了出来,他的手脚全在一瞬间折断了,此时正倒在苏忏的面前苟延残喘。

“使者……”苏忏再唤,那黑暗中却好像从未有人存在过,夜明珠的光毫不费力的穿透过去,所见竟是一条极短的死路,根本无处可逃。

“……走得好快。”苏忏将兜帽卸下,淡淡的目光看向地上的耗子精,“看来他知道一些内情,否则怎会于今日冒险盗宝。”

“饶命,饶命,”那耗子精哭的涕泗横流,靠着身躯不断在地上滚动着,“我只是一时贪念,又想给兄弟报个仇,这才鬼迷了心窍……几位大爷饶命啊。”

“怕什么,我又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苏忏蹲下身子,特意将“我们”隐去了一个谢长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都能答得上来,我不仅放了你,还帮你治伤如何?”

那耗子精短暂的愣神之后,磕头如捣蒜,口中忙应,“是是是,我一定知无不言!”

第64章第六十四章

耗子精不愧是四处游走的贼,消息之灵通,就连龟一柏都有点自叹不如,苏忏甚至都不需要拷问,就从他的口中先后问出了鬼市开门的具体时间和原因。

“四月……”苏忏的手拢在袖中,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些大惑不解。

他倒没有食言,那耗子精的四肢都被重新接上,苏忏甚至还颇为好心的给他重新弄了一套衣服,不至于被捕入狱之时还一副不体面的褴褛。

洛明被通知过来逮捕此贼时,又将苏忏从头到脚夸赞了一番,出来玩儿的功夫也能为妖魔界干点好事,的确比他那名义上的一界之主,实际上的甩手掌柜好太多了。

“我更奇怪的是,居然真有东西能入黑塔顶楼,此物还非要于中元之前拍卖成功。”谢长临下意识的伸出手在苏忏眉心揉了揉,想将此处凝结的风霜化开,他又道,“如果那只耗子精并未说谎,此事恐怕会惊动六界。”

“那你怎么想?”苏忏被他阻碍了视线,有些无奈的抓住了谢长临的指头,他稍稍舒展眉心,苦笑道“要去看一看吗?”

“急吗?”谢长临反问,“不急的话我们等祭典结束了再去也不迟。”

谢长临这话说的也在情在理,鬼市若开,需要三更鼓作为媒介,三更鼓响天下皆闻,然后才有饕餮朱门得以入内,否则便是找破脑袋,也找不到入内的办法。

还不如顺其自然的等他自己开市,然后再进入调查,先弄清楚拍卖之物,然后想一想弥补之法。

鬼市倘若真在四月中被打开,人世必会遭受巨大的影响,阴阳之气失调,四时颠倒,天灾不断,黄泉道同样震动,届时无数鬼灵逃窜而出……想一想,即便不是人间末日,恐怕也离此不远了。

“不要想,”谢长临将手捂在苏忏的两颊上,强迫性的将他走岔的心神生拉硬拽回来“我们先过了今日,明日的事有我陪着,到了跟前我们再愁。”

苏忏的眼睛定定地看向谢长临,在他深邃冷漠的眉眼上停留了一会儿,忽然笑出了声,“好好好,我先不cao心……你这排场够可以的啊,这船都有清源观前后山加起来大了吧。”

他眼角的朱砂痣藏在笑意中,红的就像额外点上,苏忏挪揄谢长临道,“不如就在船上瞧一瞧,人间可没有这样的东西。”

“好,”谢长临点了点头,他在苏忏的面前总是容易鬼迷心窍,“只是这东西是他们擅自造出,我也是第一次登上,甚至不知作何用处。”

“那才有趣啊。”苏忏笑得玉衡有些心惊胆颤。

小式神对他无比了解,他家主人从小就有种难以理解的冒险精神,凡事都喜欢往难处走,虽千万人亦难阻矣。

“两位是贵人,想必很少来这样嘈杂拥挤的地方吧?”早被人遗忘了的龟一柏擦了擦头上冷汗,为报答苏忏方才解围之恩,便道,“这船是造来祭祀用的,虽是妖魔之物,却出自人界工匠之手,巧夺天工……若是第一次上来很容易迷失道路。”

龟一柏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举着手中的夜明珠替他们照亮了船舱。

“祭祀?祭祀什么?”苏忏跟在龟一柏身后,他对妖魔界很是好奇,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其不可预测之处,风俗习性更是罕有听闻,苏忏留的越久,便越感兴趣——他骨子里就是不安分的,千年前的蛮荒之地尚走了个遍,更何况而今六界已分,各有千秋。

“祭祀魔主大人与一位仙人。”龟一柏应道,“本来船舱中是不能随意走动的,但两位身份不一般,想必上了船舷或船头也无妨。”

龟一柏说着,似是有些汗颜,“我也是想沾沾两位的光……”

因祭典开始时,大部分的人都只可远观,面前所现之景纵使再怎么辉煌壮丽,成百上千次的看下来,也早就没什么兴趣了。龟一柏平生还是第一次能够大模大样的在此船中行走,将各处构造记在脑海中,到时请人仿造个巴掌大的,只要逼真,必能赚个够。

“现在没什么危险……但祭典到达高潮时,两位还是随我下船为妙,”在龟一柏的引导下,一行人终于从船舱中钻了出来。

他们登上的这一艘在阴面,又飞的极高,最下面的云层托着船底,绯红的光晕渲染开来,却并不刺眼,硕大的月亮近在咫尺,贴着船舷展露出其皓洁之光,而雪落似繁星,一点一点的坠在苏忏眼里。

因一人而知天下色。

谢长临轻轻叹了口气,正欲上前将苏忏拉一点回来。此人天生没有撩人的自觉,总在不经意处惹人心烦,此时桃花色的雪落了满天,甚至不少沾在他眼睫与头发上,一瞬间像是要与天地共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