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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膳坊去。 门扇里边间歇传出些含着痛楚难耐的嘤嘤咛咛,细碎飘浮,好像呵气即散,若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江璃几乎要把耳朵紧贴在那棉纱糊纸上,害怕听见宁娆痛苦的声音,可又怕听不见她的声音…… “阿娆,你听见了吗?我让崔阮浩去给你备冰汤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门那边瑟了瑟,传出轻浅的声音:“不行。” 江璃气道:“你就这么不信我?在你眼里我成什么人了?” 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有些难为情,宁娆紧抱着自己的肩膀,一边打颤,一边强力捋平了舌头,轻轻地说:“我怕我自己忍不住,会对你做些什么……” 刚才江璃只用手摸了摸自己,就好像是汩汩清泉潺湲而过,熨帖着身体里的燥热,带着难以言说的诱惑。她才要把他锁在门外,就是怕药劲儿上来,自己一时丧心病狂,对他做出些什么…… 若是真的在这个节骨眼把他怎么着了,那后半辈子可别想在江璃面前抬起头来了。 外面江璃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时才觉出脸颊guntang,热浪翻涌,好像他才是喝了合欢散的那个人。 喉咙滚动了几下,手摸过柔韧细软的棉纱,轻声呢喃:“我又不会推开你……” “你说什么?!”宁娆忍住体内万千虫蚁噬咬般的痛楚,狠跺了跺脚:“你知道这合欢散喝下去有多难受吗?我当初中了六尾窟杀也没这么难受,简直……简直像是要把人撕成碎片一样。这都要怪你!” 江璃彻底没了脾气,斜欹着门扇,和缓了语调:“好,都怪我。可……也有不难受的办法,你非要硬撑。” 里边没了声响,江璃忐忑着,耐着性子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宁娆回应他。 不由得慌张起来,蜷起拳头使劲砸门:“阿娆,你说句话!” 还是没有动静。 他极具仓惶担忧,撩开盘绣九章玄龙的皂色袍缎,敛起拳风,鼓足了劲儿要把门捶开。 只刚捶了一下,门扇‘咣咣’晃动,地动山摇一般。 里面终于传出幽幽的声音:“别捶了,捶坏了还得修,不要银子啊?” 江璃气势汹汹的拳头堪堪停在门前一寸。 银子?这个时候了她还关心银子?看了几个月的账本还真是会过日子了。 正生着气,崔阮浩端着冰汤回来了。 江璃也顾不上再跟她置气,忙隔着门扇道:“阿娆,快开门,冰汤来了。” 棉纱上映出的朦胧秀影舒展开,宁娆站了起来,手发颤着去开门搭扣。 极小的一声“啪嗒”传出来,江璃忙去推门,门扇一开,宁娆就像失了筋骨一样软绵绵地倒在了江璃的怀里。 江璃抱住她,低头看去。 脸上冷汗涔涔,好像刚被浸在水里洗过一样,顺着额角侧鬓淌下来。面上匀开的粉膏胭脂都被冲刷干净了,只剩下一张惨白惨白的素净小脸儿,呵气轻幽,眼眸半阖,随时都能晕过去一样。 崔阮浩看着这样的宁娆,骇了一跳,忙麻利地把冰汤端给江璃。 宁娆的意识已有些模糊,只觉仿佛置身于炙火蒸笼里,干涸的唇角乍一碰到一个清清凉凉的碗沿,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微仰了头将里面甘冽香醇的汤一饮而尽。 冰水顺着喉咙淌下去,好像浇灭了一点点的火…… 身体一轻,目光微微眩然,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把宁娆小心翼翼地搁回榻上,江璃冲在他身后张头张脑的崔阮浩道:“行了,这没你事了,出去吧。” 崔阮浩躬身鞠了一礼,没忍住,偷飞眼风看了眼躺在榻上的宁娆,见她轻薄的衣衫前襟被撕扯得皱皱巴巴,边沿的丝絮毛毛糙糙,狼狈至极。 再往上,脸色白如纸笺,一点血色都没有。 想起她刚才把自己关进内殿,江璃在外面好说歹说也不肯出来,再想起了那只原本盛着合欢散的碗,以及江璃让尚膳房制的冰汤……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躬身退出来的时候大不敬地偷瞟了一眼江璃,更加大不敬地腹诽:太丧心病狂了,竟然对娘娘做出那种事,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 江璃弯身坐到榻边,见宁娆抱着被衾,眨巴着清瞳看他。 抬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被冷汗浸得有些凉,但那股凉意就像一层轻薄的细纱,稍稍一捂就散开,触到那guntang炙热的肌肤。 江璃皱眉,烧成这样是不是该喝些药?可这又不是普通的伤寒致热,平常的降热药未必管用,若是胡乱喝了,药不对症,只怕是雪上加霜。 他这样想着,宁娆突然从被衾里把手伸出来,把他覆在她额上的手扫落了。 江璃一愣,见宁娆用舌尖舔了舔上嘴唇,满面懊丧气恼,幽幽地说:“别摸我,药效还没过去……” 一双美眸中蕴含着恋恋难舍的光芒,好像饿久了的人乍一看见了食物,视线紧随着江璃那只修长的手而动。 江璃瘪了瘪嘴,无奈道:“我还真是有些佩服你了,连合欢散都能挺得住。” 宁娆拿起绢帕蒙在自己眼上,避免总看见江璃那张俊秀的脸,撩拨得她心猿意马。 隔着细细密密的纵横丝线,朦朦胧胧地看向他,宁娆正色道:“别打趣我了,不如说点正事。” “什么正事?” “我方才在外面听着,觉得这位合龄公主兴许还有几分无奈,只是陈吟初……”她停顿下,想揣摩出一两个比较婉转的词来形容,但终究作罢,轻叹道:“她和楚王的婚事,你是不是应该再考虑考虑。” 江璃垂下眼眸,目光幽邃深长。 沉默片刻,他道:“好不容易把和南燕的联姻坐定,此时不宜再兴波澜。” 宁娆知道江璃的难处,他是君王,得统御全局,譬如今天这么一出戏,细细想来,也含着许多无奈在其中。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陈吟初这样的心性,若是当真让她嫁给了江偃,那后院还会有安宁之日么? 她细眉微皱,陷入了纠结之中。 江璃蓦然抬头,把那根横在他们中间的绢帕拿开,对上她乌黑幽亮的瞳眸,轻牵了牵唇角:“亲王成婚是要经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诸多环节,吟初想进楚王府的门,至少还得一年,这一年里我会再想办法,尽量在顾全大局的前提下不让景怡受委屈。” 宁娆愣怔,见江璃眉眼微弯,冲自己笑了笑。 “你不是说我不相信你,不肯对你说我的心事吗?往后,我会慢慢地说给你听……”他眼中柔情缱绻,温和道:“只要你想听。” 宁娆愣愣地看他,蓦地,心‘扑通’加速狂跳,刚刚冲淡的炽热又浮了上来,漫过脸颊,烧灼着,连耳廓也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