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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颤巍巍道:“谨遵皇命。”

既然有人开了个头,剩下的大臣也就乌压压跪倒了一大片。赤袍的文官与玄武袍的武官尽皆闭紧了嘴,不敢说出一句反对之言。

“那边好,”昭宁略略儿点了下头,道,“朕也不是一意孤行的,若是诸位卿家有别的意见,一定要提出来。朕一定纳谏如流,绝不会因此而迁怒你们的。”

她愈说,阶下的百官愈冷汗横流。只得擦着汗干笑道:“臣等无意见,无意见。”

昭宁微微颔首,终于现出了一点满意的神色来。她转过眸子去,将那一列袅袅婷婷的女子唤到前面来,朗声道:“为了防止诸位卿家说朕不甚公正,今日特与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亲眼看一看,这世上,有的是才华远胜于你们的女子!”

为首的女子一身浅黛色罗裙,月白的轻纱蒙住了半张芙蓉面,上面又绣了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花样。虽然看不清楚面容,然而只从身形,也能看出其风流飘逸之处来。她生的纤细,说话也是轻言轻语的,道:“请诸位大人指教。”

太师左右一看,便计上心来,指着这廷外两株紧紧合抱在一处的苍翠树木道:“就以此树为题,还请姑娘赐教。”

这两株树木,原是开朝皇帝亲手种下的。他与当年的皇后情意甚笃,携手同行了大半生,在建立起这一个恢弘王朝后,便亲自于这廷前种下了两棵长青树,取此情长青不落之意。百年后,两树日愈靠拢,竟成合抱之势,民间纷纷以此为材立书写传,又名曰相思树。

相思有尽情无尽,这便是从那岁月中裁剪下来的一片令人不禁驻足而叹的情谊。

黛玉只是略一思考,便吟成了一律。因她最喜五言律,如今便以五言对之,答道:

“有木于庭中,团抱不分离。

叶自零瑟去,枝效双比翼。

湖间只影单,梦坠不复起。

愿得连理意,生死复相依。”

“好!”这一听完,太师也不得不赞叹这女子神思敏捷,甚至想也不曾想,随口便可拈出佳句来,“好一个生死复相依!”

其中缠绵悱恻之意,令人读之便觉情丝绵延而来,细细密密绕住了两个携手的小儿女。这方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黛玉一福身,却也丝毫不曾有自大之意,莲步轻移又站回了众女子之中。

终有人不甚甘心,不愿相信自己这十年寒窗,竟然连个从未参加过科举的女子也比不得。他们又接连问了四书五经,问了佛道禅理,又绕到诗词歌赋......谁知这几人,竟是个个皆对答如流。其中又属为首的黛衣女子与一相对而言较为丰腴的女子更为出挑,送之以惊才绝艳四字,竟然丝毫不为过。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免便如同落了败的公鸡,垂着头再生不出一点战意来。自此方知,原来这世间并非只有男儿博览群书,更有许多个女子,虽无运于科举,却也手不释卷,日夜苦读。而她们之才,并不比这些个傲气冲天的读书人差。

经过了这么一遭儿,贾琅再上书请求建立女学、令女子也可入朝为官,朝廷中便再没一人觉着讶异,甚至还觉得太迟了些。虽有些人仍于暗地中叽叽咕咕,拿着祖宗之法说事,可当今圣上便是个如她们一般的女子,照样将这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国泰民安。因着这个缘故,他们也不敢口出狂言。

万一说话时不小心,将圣上一同带上了......那可就是要掉头的大罪了。

两月后,第一批女学便在民间开办起来,在起初时,还需要黛玉等人先行前去,与这万民做个表率;可当有了第一个女子考中了童生,世情便大变了。不仅贵族女子,便连乡野之间的毛丫头,也第一次有了光明正大走入学堂的机会。除了她们,便连当家主母有时亦会去学堂中听课,个个皆引以为荣。

她们原本以为,在这匆匆而过的几十年中,她们都只能做一个逆来顺受、困于方寸之地的金丝雀了,或是于乡土间日夜不休地耕织,或是于后宅中与三房四妾争斗不停。可眼下,有人却一脚踹开了这笼子门,告诉她们:你们可以飞了!这样大一片湛蓝的天,也有你们的一份!

那是何等难言的欣喜!脱下了千百年的枷锁,出笼的金丝雀迫不及待便飞向了这玻璃般透澈的蓝天——甚至连这空气也是清新的,这纷纷攘攘的街道,这学堂内板着脸的女夫子,这头一次被父母摆放到桌面上的四书五经......这世间的一切,都令她们几乎落下泪来。

也因着这个,民间自行与女皇修建了许多座祠堂,长年香火不断。祠堂中的女皇眉目间含着英气,嘴角却挂着柔和的笑意,望着这世间的眼神满是怜悯。总有娇客姗姗而来,在那尊金像前虔诚地拜了又拜,感谢了又感谢,这才怀着满腔崭新的希望远去。

而女皇的金像只是纹丝不动地立在这庙中,望着这天下她的子民。这壮丽的万里江山,这江山上行走着的万民。她望着这片天地,嘴角满是欣喜的笑意。

在朝廷争辩之后,许多大臣都惦记上了为首的那名黛衣女子,想要为家中子嗣求取。他们皆有些眼力见,一看便知女皇对那女子甚是上心,且那人也着实是秉绝世之才。只要无什么意外,定然是要腾飞的。

一只即将腾飞的凤凰,谁不想将她紧紧抓在手心?

他们打听来打听去,唯有林如海林大人嘴角含笑,优哉游哉品茶,望着眼前这群人瞎忙乎。他丝毫也不打算告诉这些人,这个令他们一面便惦记上的女子,便是他林如海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

然而她虽不说,却耐不住京城贵女中多得是认识黛玉的,只听自家父亲那么一形容,便知所说究竟是何人了。黛玉那一身风骨,也绝不是常人比得了的,更是常人模仿不来的。

闻听早已出了阁,不知有多少人跺脚叹息个不住,林府的门槛几乎都要被人踏破,那些个有了许多年交情的大人进门来拜访林如海,个个都要加上这么一句:“你那女儿,怎么就这么悄无声息出嫁了呢......先前出阁时,怎么也不先考虑考虑我们家呢?”

林如海扶了扶须,笑道:“小婿乃是我门下之徒,虽则比不得令公子,到底是我亲手教导出来的。他既然求娶,我又怎好拂了他的美意?”

登门的大人闻听,愈发要唉声叹气了。敢情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直到临走时,他们还颇有些恋恋不舍之意,执着林如海的手眼巴巴地问:“林兄,您可有再生一个女儿之意?”

林如海哭笑不得:“我早年丧妻,哪里生女儿去?”

“庶女也成啊!”那大人说着,忽的眼睛又亮了亮,“等等,你那儿子,好像也未曾与别家下定来着?”

他们想着,这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