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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靠近了,偏又懂事的放慢步子。郑朗知道是他,像个甩不掉的尾巴,不声张,不作为,但规矩,又倔强的,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正是因为这种巴结的小心翼翼,郑朗本来可以发泄的怒气偃旗息鼓,跳上一辆路边泊客简陋的Tuktuk,郑朗躲瘟疫一样的躲他。

可跑动声仍在,在肩摩毂击的车流中,在烈日融金的大街上,既不埋怨,也不放弃,缥色纱笼跑松了,碧空上的云烟一样飘开,扬起。看不到终点,他像个矫健的马拉松选手一样,奋力挥动手臂,迈开两条纤细消瘦的腿,不放弃的,努力奔跑。

郑朗骂了一声,叫停车:“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对气喘吁吁追上来的人发脾气。

湿漉漉的,松枝一样分明的发丝黏在额头、脸颊,发根上滴滴坠着晶莹的汗,女孩——男孩手掌抻膝,俯腰,仰头,从大敞的领口下甚至能看到他贫瘠的胸脯,完全没有一点女孩的样子,一起一伏。骄阳灼人,郑朗无端觉得热,呼吸困难,伸手,一把扯开扣得严丝合缝的领口。

还是同一辆Tuktuk车,载着两个人,在满街竖出窗户,迎宾的彩旗招展的隐蔽底下,他们穿街走巷,坑洼不平的道路有预谋一般颠他们的车子,硬是把他们分别坐在左右的身体抛到一起,亲的好像双分不开的连体婴。

男孩知道郑朗的避忌,他自己也不愿意以一身臭汗的身体去亵渎他,所以双手曲在车蓬的铁杆上,尽可能的不去冒犯到他。只是这样,他松垮垮的纱笼就完全包不住身体,两条白到晃眼的细长腿,一颠一荡的,招惹来后视镜中,司机的侧目。

又是那样,郑朗不爽,不看他,却如芒在背,下一次猛烈的颠簸,男孩叫了,他们的身体不可抑制地腾空,然后撞在一起:“对不起……”无疑是那晚,救他的青年的嗓音。真令人恼火,明明同他无关,他却习惯道歉。郑朗把担在臂弯上的西装盖在他腿上,然后一只手,很稳当地把住车座椅的扶手。

男孩的脊背是湿的,衣服黏答答地贴着rou,手感并不好,他的前胸向后收,下颌含得很低,做错事的样子,好像是怕汗津津的身体弄脏郑朗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西装,他越这样,郑朗的坏心思越露苗头,反而收紧手臂,把他搂怀里。

男孩费解地抬头,怕被看出端倪,郑朗恶声恶气警告他:“坐好,别动。”然后他就真的坐好,一下也没再动过。

没回去宾馆,穿过市中心,踏着边缘开裂钢筋暴露的水泥楼梯,郑朗去了男孩的家,一层十几户,琳琅满目的过道,这里和郑朗小时候住过的筒子楼很像,但更破,气味也更复杂。

屋里比过道好了不知多少,门一关,隔绝掉所有陈旧的腐烂味道,是个朴素又清减的家,地面拖得一尘不染,有洋甘菊的清新,桌上倒扣年代感的玻璃杯,但干净,整洁得让人不好意思打扰。

男孩穿着凉拖,哒哒走过瓷砖地,到一半又回头,好像在确认郑朗是不是真的会跟上来,那种眼神,就是叫人没法拒绝。郑朗的行动大大鼓励了他,没有去取杯子,男孩快步到冰箱拿了包利乐装的饮料,插上吸管,放到茶几上:“你坐,我……我先,洗个澡……”他羞赧的样子,有股甜美的天真。

老楼老房子,龙头是陈旧破烂的,水声起来迟,郑朗红着脸扒门,不像淋浴声,倒像用水瓢往身上舀水。站在和浴室一门之隔的地方,郑朗的太阳xue臊得突突跳,他感觉自己活像个变态偷窥狂。

客厅里,光线绒绒,不请自来。洒到沙发上,一摞洗干净叠放整齐的衣物。几条女人穿的纱笼,三两件纯色的体恤衫,郑朗发了痴,抓手里摸了摸,很柔软,有阳光和皂角的香,还不满足,他对脸埋头,狠狠嗅了嗅。

纯白色的T恤,穿得有些年头了,因而服帖,舒坦。其实白T恤都一样,哪有什么分别,上头更没有任何古怪的气味,但郑朗就是执拗认得,那是他倒在小巷里时,摁在他伤口上,为他止过鲜血的那件衣衫。

为一件衫子,他突然对整间小屋产生好感,礼教告诫他要规矩,不要去碰触任何不该动的东西,可手却不受控地在茶几上的漆器小盒里搜摸,里头花花绿绿扔着许多钱币,有日币、美元、法郎、甚至还有几张人民币。

一时间,他又恍恍想起警局里那些站街的人妖,一个邪恶的念头,会不会……他也是“她们”的其中一员,用清纯当幌子,一转头,却从纱笼下头张开一双玉兰一样白皙的腿,招揽五湖四海的过客。

倏地,他烫伤一样的扔开那件衣服。

会有别人来过他干净的小屋么?得不到答案,郑朗在屋里烦躁地踱步,那么小的屋子,卧房近在眼前,好像在邀请他,进来看看呀。别人呢?到这儿来的其他人,也和他……一样进去过么?

他几乎是泄气的,坐上那张并不宽敞的,弹簧小床。

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裹头的大毛巾,男孩侧着脑袋,单手搓头发,一身清爽地进来。

还是宽敞但保守的大T恤,纱笼系腰上,箍出一截纤细的腰身,比女孩更具线条感的肌rou隐在一片薄薄的布料下头,郑朗见过他的力量,那种蓬勃的,无与伦比的美。许许多多人穿各式纱笼,有当地的、海外来旅游的、清一色的姑娘,却没一个把纱笼穿出他这样清纯又妩媚的味道。

男孩完全不怀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卧室,他将毛巾随手搭在椅背上,不敢真的看郑朗:“一会儿我去买菜,你要……留下来吃个晚饭吗?”

“你的身份证。”郑朗并不直接回答,伸长手臂,手指间上赫然是他揣了一路的男孩的证件,他要他来拿。

拽了拽,纹丝不动,男孩没扯动,郑朗拇指和食指夹着卡片,盯他的眼睛,很严正地问:“为什么扮女孩?”

“不是扮……”像惊慌,他是没想到郑朗会这么问的,或者不想他就这么轻易就问了,“我没有钱,又过了年纪……”他曾经是想过别的方法的,更彻底,更不留情的,“女孩子……卖东西……容易一点……”可最终没有,他狼狈地低下脑袋,是羞愧,也为骗了人。

一颗心突然放下一半,比起欺骗,他更庆幸眼前的人,是个十足十的男孩子:“你喜欢穿纱笼?”

“啊……”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被放过,男孩颤颤地回答,“也不是喜欢,女孩的衣服,我不懂,家里,有很多,买不掉的,我就自己穿。”经他这么一说,郑朗才发现,他屋里除了那个收满泰彩的小板,还堆了几袋颜色鲜艳的花布,全都是纱笼。

不是卖rou的,郑朗悬着的另一半心,也安定下来:“给你。”这一次,不用男孩扯,他把他的身份证,还到他手里,“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