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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第一句话是:“夸一下不会死。” “……”边忱觉得自己有当蟑螂小强的潜质,在此人的各种欺压下,依然顽强且欢乐。 他拉她起身,“去换衣服,休息。” “哦。”她还穿着浴袍,赶紧下床跑去更衣室。 ………… 她离开床后,卧室里很静。很静的时候适合感受。 张斜斜靠在床头,被子覆盖到腰间,抬手,长指搭在眉骨之上,随意垂下的无名指和尾指指尖挡住左眼视线。 那时在曼哈顿带走她,他心里想不清楚为什么,那么突然,更像是在…自己挑衅自己。 把一个女孩放在身边是轻松的,就如同把慈祥的容嬷嬷放在身边。对他来说,庇护和照顾好一个人并非难事,并不需要多余的时间和精力。 但把一个女人放在身边是麻烦的,倘若在不知不觉间产生感情,就更麻烦了。意味着他要挥霍为数不多的那些东西。 一直到现在,张都习惯性地、清醒地把她当做小孩,尽管他对她做了很多超出这个范围内的事情,包括把婚姻送给她。 可纵然再冷血清醒,他也有出现裂痕的时候,虽然都只是一些瞬间,但那也算。 尤其是当那些瞬间被主观放大时,就成了某种困扰。 连他自己都无法找到缘由,只能解释为…人类的本能。 ………… 脖子被暖乎乎的东西偷袭了,张一转头,对上她笑意盈盈的脸。 “暖吧?嘿嘿。”边忱收回手,嗦溜一下滑进被窝里,躺在他身旁。 “你到底是不是困呀?在电梯里明明说很累来着。” “你很困?” 她摇头,“我现在觉得特精神。” 她的睡衣领有点低,露出锁骨。 张垂下手,捏着她衣领往上拉了点,“闭着眼睛躺一会就困了。” 边忱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指,毫无倦意的水灵双眼眨了眨,“张饮修,我们好像没有深入聊过天哎。” “我困了。” 张没想到她还有如此出其不意的一招,立刻不着痕迹地转过身去拉灯。 身后的人扯他衣服,“哎你不要逃避啊,就,就陪我聊聊呀。” “不让丈夫睡觉,边忱,谁给你的胆?” “丈、丈夫?”边忱被他说得一怔。 就这么一个空档,某人已经把灯关了,卧室里陷入一片漆黑,只有落地窗窗帘的缝隙处透出些夜景光辉。 “张饮修,”她在黑暗里往他身边靠过去,调皮地现学现用,“丈夫,你睡了吗?” “……” “我知道你没睡,”边忱不敢伸手去抱他,只是挪得更近了一些,“嗯……你上次不是答应了我,可以回答我的任意三个问题吗?” “……” “是吧?我没记错吧?” 她的脸碰到他后背的家居服,若有似无的触感;沐浴后不久,女性身上独有的淡雅清香萦绕在他鼻尖。格外勾人心弦,拨动旖旎情思。 说*太低级,谈感情太晦涩。 他暂时不想去定义这样的悸动到底叫做什么,正如他不想去思考她在他世界里的位置到底是什么。 张很清楚,边忱不是一个懂得引·诱的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偏传统型、偏敏感害羞的一类。 可他却已经在她面前栽过几回了。 张把自己的这种失败称为:放低心防之后的坏处之一。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就问啦?”边忱哪知道他心里在进行什么活动,她只知道此人无敌狡猾,如果不抓紧机会,她就永远都没机会问出三个问题了。 但是他真的一动不动哎,怎么这么能装呀?简直是高手。 “张饮修,说话要算话的对不对?” 边忱小心翼翼用食指挠了挠他耳后的皮肤,刚打算继续说点什么,手腕已经被他扣下了。 “好好说话,别碰我。” 他的语气是少见的冷淡,就像对陌生人那样。假如没听错,还带着一点反感。她被吓住了。希望是听错了。 “对不起……我……”边忱想缩回手,可他又圈着她手腕不松。 委屈是不由分说就涌上来的,难以控制,她皱着眉轻轻舔唇,喉咙里像被什么卡住了,一下子说不出话。 突如其来的僵局,他是比她敏感细心千百倍的人,怎么会无所察觉? 张只是很讨厌在不适宜的情况下,理智被身体欲动所掌控的感觉。那种时候,他连自己都排斥,更别说别人的主动触碰。 喉结微动,他转了个身,扣着她的手腕压在柔软的枕头上,指尖在她的掌心和脉搏处轻轻划着。 这样暧昧的接触,不是张目前所需要的,甚至会让他难受。但当前的氛围毫无疑问需要被调和。 “告诉你一个秘密…”他用黑亮亮的眼眸找寻她的目光,在黑夜中,“我长时间没喝水,嗓音语气就会变得像个怪物。” 等了好一会儿,他看见她轻蹭了几下枕头。 “你别瞎说了……怪物的嗓音没那么好听。” 张抿唇,无声笑。 只要一句话,他就知道她的心情并没有被他整得特别差,大概还是能哄好的。 他用指尖点了点她的掌心,“我渴。” “哦。” 他放开她的手腕,“自觉点。” “……哦。”边忱掀开被子起身,床头灯在这时被他亮起。 张看着那纤巧的背影,她走出卧室,到吧台帮他倒水去了。 4(双) “温的。”边忱把玻璃杯递给屈腿靠在床上的人。 见他的修长五指握住剔透玻璃杯接过去,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刚刚在吧台边上倒水,她连手都是颤抖的。 在边忱眼里,某人始终是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她偶尔的大胆几乎都是建立在他给的温柔和宠溺之上的;一旦他表露出一点点的不悦,她就会重新觉得他难以亲近,她自己也重新变得如履薄冰。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恰恰是这些微小的心酸和隔阂,渐渐筑起彼此之间的高墙。 边忱没他那么懂心理学,更没他那么懂人性。 她唯一的招数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招数。 褪去一切技巧,只剩本真应对——这样做最容易受伤,但倘若遇上阅人无数又真正洞悉世俗的人,她就会有赢的机会。 ………… 玻璃杯碰到柜台的声音响了一下,边忱回过神,见那杯温白开被他喝了一半,放在矮柜上。 他好像总是这样,喝水只喝半杯。永远不会像她那样,每次都喝完一整杯。 “你还要吗?”边忱问着,伸手去拿杯子。 还没碰到杯子,手臂被他的白皙长指抓住,“上来,我们谈谈。” “哦。” 她转身要走,打算绕过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