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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不由暗暗纳罕。不过她把齐老三推出来就是因为自己不懂,因此也不多话,等人都走了才试探着问齐老三。 听完了齐老三解释,她才知道,村里的田地交易通常是不会特意到衙门里去过户的。需知找人办事,多半要收心红银,为着这几亩田地也着实不上算。反正有村老作证,谁也不会耍赖。上税的时候该是谁就是谁。等什么时候县里清查土地,再去登记不迟。这么多年下来,土地换来换去,早就已经乱了套,自然就没什么地契了。 周敏总觉得这很不靠谱,但入乡随俗,也只好如此了。好在只有两亩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往后自己若是要置办田地,还得小心这些细节。 就算是地主婆也不好当啊!还没当上地主婆的周敏如是感慨。 其他人送走了便罢,这天晚上,齐老三却是让周敏把饭菜弄得丰盛些,还从自己的收藏里找出了一小坛酒,请了冬叔一家过来吃饭。 结果被周敏以他病还没好镇压了,没让喝酒。即便如此,两位一家之主也是一边吃一边说话,一顿饭吃到天黑尽。 临走时齐老三才拿出一块银子塞给冬叔,不提今日之事,只说多谢他这段日子照拂。 就是去人家帮闲,也是有酬劳的,更不提冬叔的手艺,每年冬天在家里做些家具农具,卖出去也可补贴家里。这段时间为着齐家的事,也的确是耽搁了他。 冬叔推辞半晌,这才接了。再三保证往后有什么事只需言语一声,又说等开春了,齐家的水田他会帮忙收拾,然后才走了。 周敏在旁边听着,对齐老三的手段佩服不已。侍弄两亩水田,安氏带着她和石头或许勉强可行,但犁田打沟起陇这种活儿就很费力了。到时候也必须请人帮忙,请别人不如请冬叔,自己开口不如让冬叔开口。 这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手段算计,但与人相处,拿捏住这个分寸,却是很重要的。 这一晚上,齐家的人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日一大早,周敏就起了床,跟齐老三商量请大夫来看诊。齐老三的身体,自然不能支持他在这大冬日里走到镇上去,只能把大夫请来。路途遥远,诊金会更贵,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齐老三的意思则是觉得自己进来松快了许多,不必这样赶着,等开春天气暖和了,自己到镇上去便是。 还没商量出结果,却又有客人来了。 而且这个客人还是平常根本不登门的齐老四。 而且他的来意更令人惊奇,竟是说自己认识一位大夫,愿意去请人来给齐老三诊治。话也说得很好听,“亲兄弟哪有隔夜的仇?往常是我不懂事,三哥看爹娘的份上,别与我计较才是。三哥有了好处还想着我,让弟弟心里好生惭愧。我也没别的本事,只能跑跑腿出力了。这大冬天的,咱们老爷们没什么,总不好让嫂子和侄子侄女去干这个。” 精明人忽然有了良心,一家人面面相觑,都觉得里头可能有问题。但这番话却着实说到了齐老三心坎上,他正要开口说话,又听得外头有人高声招呼,“三叔在家吗?” 石头开门去看,片刻后又匆匆跑回来,脸上都是兴奋之色,“爹,老费叔让大山哥套了车,说索性送你上县城去看看,请个好大夫瞧瞧,一次把这病根治了!” 话音才落,齐老费已经跟在后头,笑眯眯的进来了。 他身上穿着绸衫,头戴小帽,脚踏棉靴,这份装扮在整个万山村都是头一份。 昨天齐老三也让人请了他,虽然来了之后总共没说几句话,正事上头也轮不到他,但齐老费心里还是高兴。 能想到请他,说明什么?说明他齐老费在这万山村也是头一份,族中说得上话。因此昨天回家,思量了一夜,他便决定再搭一把手,好让村里人都看看,他齐老费能急人所急,为大家着想,大事上能帮得上忙。反正正好可以去看看住在城里的儿子,捎带上两个人并不费事。 因此一早他就让齐大山套了车,亲自来了。 周敏注意到,齐老费来时,齐老四的脸色明显的变了一下,那是一种吃惊混合着恼怒的情绪,看样子这件事固然不在他预料之中,但请大夫的事,似乎也不是作假。 入了冬,齐老费的牛车上搭了个简易的毡棚,能将大半寒风挡在外面,齐老三这个病人也就能坐了。这病反正要看,能顺路搭车自然最好不过,因此齐老三再三道谢后,便让周敏去收拾东西了。——此番出门,自然是带着她。 齐老四也没提要跟去的话,寒暄了几句之后,便道,“既然有老费叔在,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嫂子和石头在家有什么事,就过去叫我一声。” 周敏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将齐老三之前的病案药方带上,再把银子揣好,便可以直接启程上路。 按照齐老三的说法,从万山村去县城,其实还有一条小路可以走。不过比之前去大台村和九洞村的路还要复杂难走,牛车自然无法通行。所以他们是先去镇上,然后再顺着官道往县城走。 到了镇前,将要拐上大道的时候,正好有一辆马车从前头飞驰而过,烟尘四起,让他们吃了一嘴的灰。 周敏皱了皱眉,便听见齐老费低声道,“邱家的马车,不知里头坐着的是谁?” 她心下一动,往前看了一眼,但只看到了一个车尾巴。再想想自己跟邱家不过是做过一趟生意的交情,也就将之撇开了。 官道更加平整,终于不是坐蹦蹦车一样随时能被甩出去,她这才终于挤出精神,向齐老费询问道,“老费叔,听说大哥是在县衙里谋了差事,也不知到底是做什么的?” “只是个做做杂事的书吏罢了。”齐老费摆摆手,脸上却露出几分得色,“不在衙门编制里,不过混口饭吃。”话是这样说,但当初为了能够谋这个缺,他不知送出去了多少人情请托。 周敏也没把他的话当真,笑着道,“那也是吃官家饭的,在城里想必人脉极通。焉知将来没有进入编制的机会?或许还能给您挣个老封翁回来。” 齐老费哈哈一笑,“还是敏敏会说话,那就承你吉言了!放心,进了城咱们先去寻你大哥,让他介绍一个可靠的医馆。你不知道,这些城里人jian诈,若见咱们是乡下来的,不免轻视。就是不欺瞒讹诈,诊治也不会用心。但若有衙门的人领着,他们也会多几分小心。” 周敏提起这个问题,本来就是为了这个,听得齐老费主动开口,目的达到,自然又将那位素未谋面的齐大哥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连带齐老费刚刚开蒙的小孙子,那也是家学渊源神童再世,喜得齐老费无可无不可。 一路走一路说话,直到将将过了午时,才听得前头赶车的齐大山振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