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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话,可还作数?”宁君迟一怔,只觉心口处砰砰直跳,声音微微沙哑:“自然做数。只是,”他微微一顿,“我只要他一人,那么,他身边,也定要只有我一人才可。”棠落瑾拿着画卷:“若有足够军功,此事或许可行。”然后便把画卷塞给了宁君迟,“待我走后,舅舅且看,这画中人,可配得到你的喜欢?可配,让你再等三年?”尔后,便策马扬鞭,洒然而去。宁君迟怔怔的站了许久,才将画卷打开,画卷之上,正是已经长成少年人的棠落瑾。“若有足够军功,此事或许可行。”从前,宁君迟只觉,那些扑火的飞蛾何其愚钝?可是今日,他才知晓,并非飞蛾愚钝,而是那火,太过蛊惑,根本不容飞蛾拒绝。第66章两年“若有足够军功,此事或许可行。”棠落瑾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安甚么好心。他那时的心思,棠落瑾知道,宁君迟亦知晓。就如同飞蛾知晓扑火的后果,却仍旧前仆后继的冲着火光而去,义无反顾。宁君迟知晓他是在赌,可是,想到棠落瑾在离开长安前,没有将朱家女、蒋家女接到东宫,棠落瑾东宫里的吐蕃公主也一直只是占了个位置,根本连棠落瑾的面都见不到而已,宁君迟就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去义无反顾赌上一次的心。棠落瑾去了吐蕃边境,吐蕃边境的军需等等,天元帝就交给了他、安阳侯蒋自山和户部尚书。安阳侯自不必说,他是蒋寒漪的父亲,如今又将庶女许给棠落瑾,哪怕棠落瑾没有立时将其接到东宫,安阳侯也是铁板钉钉的支持太子。而户部尚书是天元帝亲自选的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为人方正,却有一个缺点,就是极其小气。如此情形下,棠落瑾想要“拉拢”他,许下这个承诺,或许也有几分可能。不过,这些“拉拢”,不过是琐事。其实只要棠落瑾一句话,天元帝就能立时将他换下来,换上让棠落瑾更放心的人去接管这件事情。可是,棠落瑾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说了那番话,甚至想象着自己十六七岁时的模样,特特画了一幅画给他。哪怕有些真相太过残酷,宁君迟亦忍不住想,或许呢?或许,小七的军功攒够了,回来了,当真愿意放弃联姻,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宁君迟端坐府中书房,将棠落瑾送给他的画,展开放在桌上,怔怔出神。小七想要的,到底是甚么呢?军功,名声,嫡子身份,皇位?一样一样,宁君迟在心中慢慢计算。军功,他无法直接给棠落瑾,却已经在棠落瑾开口,想要看宁家珍藏的兵书时,全都给棠落瑾瞧了。棠落瑾看不懂的地方,他也一一教给了棠落瑾。而棠落瑾的拳脚、骑术、箭法,无一不是他所教。原本这些,他只需要教授皮毛就好。可是棠落瑾想要,那他便毫不藏私,倾囊相授。名声,宁君迟想,他不需要出手,他的小七,就已经把自己的名声推到一个很高却又没有高到让皇上疑心的位置。他在长安所要做的,不过是帮着棠落瑾,看着其余几个皇子而已——而这件“小事”,想来早有不少人抢着为棠落瑾去做。至于皇位,他的小七,如今已经是太子了。还是天元帝看重的太子。即便有其他皇子的觊觎,对他的小七来说,有天元帝和太后的看重,有蒋家、朱家等等家族的支持,这个皇位,其实也算稳妥。——宁君迟心中明白,只要棠落瑾这次从吐蕃边境带着军功回来,那么,只要天元帝不想动他,那么,那个位置,便是棠落瑾的掌中之物;若是天元帝对他生了疑心,父子二人从此有了隔阂,并且隔阂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有宁家支持,天元帝依旧动不得棠落瑾。甚至,若这一次,棠落瑾当真攒到了足够的军功,收服了可信之人,悄无声息的将手中军权扩大,或许用不着宁家,也说不定。宁君迟心中微微发涩,他想,他大概真的想清楚,棠落瑾临走之前,那番作为的用意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宁君迟心中的渴望。而棠落瑾,是宁君迟这个渴望中,剩下的那一半。谁也不能替代。棠落瑾知晓这件事,因此给了他诱饵,让他知道,只要军功足够,他或许就能做到“一双人”,不要其他人。可是,这个诱饵着实太过虚幻,棠落瑾甚至,连一句笃定的承诺都不曾说。可是,那又如何呢?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怪只怪,那诱饵,太过惑人。让他哪怕知晓了其中的种种危险,依旧会如飞蛾一般,奋不顾身。宁君迟尚且记得,长兄的另一半曾对他说过,情爱之中,陷得深的那个人,总要付出的更多一些。譬如长兄的另一半,自贬身份,降为奴籍,只为能贴身跟在长兄身边。宁君迟不知道那个人的那般做法是否值得,可是,他记得清清楚楚的是,自从那个人这样做了,自己的长兄,就从此反过来,被那个人“拿捏”在掌心里了。情爱一事,着实难料。饶是宁君迟,明知事不可为,仍旧为之。宁君迟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到那副棠落瑾的自画像上。说是自画像,却也不完全是。因为如今的棠落瑾还是个小小少年,而画中人,已然是十六七岁的真正的少年人——一袭玄衣,一管洞箫,洒然立于桃花树下。桃花花瓣翩然落下,好巧不巧,正落在少年额间那点朱砂痣上。少年微微勾唇,似笑非笑间,竟让人越发欢喜。宁君迟只这样看着画,就觉得为此作甚么都是值得的了。“公子。”宁君迟的小厮地念悄悄进来,打了个千,道,“公子,皇后娘娘那边,又送了一个宫女过来。”宁君迟眉峰微皱。地念把脑袋垂地低低的,又道:“皇后娘娘派来的姑姑说,公子若不喜欢,尽可打发了去。只一件事,公子好歹要瞧上一眼,或许、或许就……”看中眼了呢?皇后也好,地念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也好,都知道宁君迟是喜欢男子的。可是,这么多年了,谁也没瞧见宁君迟和哪个男的走得近了,家里清秀的奴才……也不是没有,皇后、越侯夫人送了几年女人,后来也送了男人,都没瞧见过他们公子动心。皇后、越侯夫人也好,他们这些奴才也好,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家公子喜欢的还是女人了。要知道,除了那位尊贵的太子爷,他们公子,可是哪个人都不肯亲近的。地念想到这里,不禁悄悄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