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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3

    意亦有疏漏时。我见那大雪遮天蔽地,分明是受了寒意催动,如不能找到根源,就是待到夏六月,这雪也化不了。”

“莫不是邪魔作祟,亦或是大妖出世。”云生在座上忧心忡忡,“如是这般,还是尽早铲除为妙。”

“他所言尚不知真假。”黎嵘搁下酒樽,说,“待他清醒了再问。”

“我所言句句为实。”东君一个前滚翻想站起身,岂料酒劲冲头,使得他一骨碌彻底躺在地上。他便这样躺着,抬手在空中随意点画,“你看嘛,大雪纷飞,冻死了不少人。我实话实说,在座诸位不论谁去,都是木头人投河——不成!”

九天君近来疏理凡事,不想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对东君知情不报颇有不虞,面上却仍是和颜悦色,道:“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东君指尖画出中渡虚景,可不正是冰封数里的模样。他笑嘻嘻地说:“好解好解。这天下什么最冷?”

云生笑道:“寒冬腊月。”

“非也。”东君酒嗝不断,他以扇掩面,缓了少时,说,“那是自然常态,不算数。”

“黄泉界。”那新任的阎王一脸稚嫩,还是个惨绿少年,对左右人切声说,“住在阎王殿里是睡不得的,阴寒砭骨,是真冷。”

他说完,又用余光偷看东君,被东君的容色晃得神魂颠倒。

东君桃花眼里流光潋滟,他说:“黄泉虽冷,却奈何不了修为大能。诸位怎么不明白呢?这世上最冷的莫过于一个人,他既不生心肝儿,也不存温情。赤条条的来得冷,闭关一睡数百年,修为一增,大道一持,便是天地间最冷的神仙了!”

他此言一出,座中人人变色。唯独九天君老于世故,只温声说:“又张口胡说!那是你兄弟。”

“所以我说此事好解。”东君猛地坐起身,一手撑膝,定看向禁地的方向,“我兄弟临松君要出关了。诸位久闻咽泉剑,却难窥其锋芒。今朝来的,可都算值了!”

东君话音方落,人人席面便陡然一震。酒樽轻泛涟漪,梵坛间的诵经声突然大响,紧接着见数里莲池争相绽放,云海之中却荡出刚劲寒风。脚下冒雪苍松猛晃浪涛,松声贯彻天地。

黎嵘站了起来。不知从何处催飘出几点雪花,跟着风涌全境,他袖遮风浪,见九天台上青光破开。

咽泉剑颤声长啸,锈迹斑驳脱落。寒芒迸溅,铿锵出鞘!

境中光亮略微晃眼。

净霖稍稍敛眸,随后缓步踏出。

光庇全身,那乌发已长至脚后,不再戴着银冠。天青色飘荡风间,白袍终成过往云烟。他也不再复如年少,清冷已熬成孤寒。身量似有所长,但削瘦一如既往。

境中笙乐已停,诵声宁止。松风随着净霖的脚步而归于平静,莲池滴水不溅,酒水纹丝不动。群神匍匐而跪,他们在寒煞之中,竟连一句“临松君”也不敢呼喊,一时间阒无人声。

黎嵘案上酒樽被撞倒,他推开座椅,唤道:“净霖”

净霖与黎嵘擦肩而过,他于阶前单膝而跪。手掌微抬,咽泉剑霎时归主。

“父亲。”

那双无情无欲无波澜的眼眸上望。

“儿子来了。”

九天君原本斜身而坐,在这一眼中竟感到有些心惊rou跳。他撑着把手缓身而起,面前明珠摇晃剧烈。他平了平心绪,迎下阶大笑道:“吾儿请起,为父久候了!”

第103章临松

九天君手扶净霖登上座,他端详着净霖,感慨万分:“瞧着虽显清瘦,修为却是大有所长。臻境已困你数百年,眼下出关,去历练一番便该跨入大成之境了。”

净霖不语,他任由九天君把臂相引,目光绝不斜视。咽泉归于他身侧,适才的锋芒电光火石,已经消失不见。梵坛的钟声回荡,池水潺缓。众僧的诵经声渐渐恢复,氤氲雾气间,莲花绽落一刹那。老僧颤巍巍地拨云探望,只见净霖衫摆摇晃,干净利落地登上高座。

底下的吠罗仰颈窥探,见得临松君漠然端坐,竟连一丝笑容与得意也没有。眼里平波如井,通身没个人气。

诸仙原本酒酣耳热,筵席虽有拘束,却也能讨到些众乐的快意。谁知临松君坐了高台,底下竟都一个劲的拭着冷汗,席间落针可闻。

“百年难见一次的临松君。”东君稍稍掩面,酒喝得太饱有点想吐,便不顾形容地撑地爬起来,哽着声对周遭说,“都偷着乐什么?笑出声啊!光明正大地瞧!过了这村可就”

话没完,东君便连滚带爬地跑去吐。

吠罗跪不住,觉得周围凝着气氛不舒坦,便瞅准机会,也跟着爬起来,抖出帕子要给东君。

东君接了帕,待漱了口,掩着帕对吠罗眨了只眼,笑道:“好人,帕子我便借了。晚些时候东边见,我洗净了还你。”

吠罗被他眨得心肝乱跳,又被他不轻不重地拍了把后背,登时魂都要飞了,慌不迭地点着头,小犬似的跟着东君。

东君拭着唇角,酒气浓重,面上却看着醒了不少。他对高阶上的九天君拜了拜,说:“净霖方归,君父必然舍不得使唤他,那我便占个便宜,讨个彩头!”

“多半是为了中渡大雪。”九天君笑容满面,兴致勃勃,转头对净霖温声说,“你闭关封识,故而不晓得,为得你出关这一下,中渡已遭了场雪难。他春唤不醒,须得你助他一助。”

净霖闻声看向东君。

东君笑一声,说:“睡了一场,不认得我了么?这目光盯得我心里慌。”

净霖仅仅略扫一眼,便又转回目光。他稍颔首,说:“听凭父亲差遣。”

东君敛了笑颜,觉得好生没趣。他将手中的帕叠了,说:“那便待散席之后,你我一起走一趟。”

“不急一时。”九天君对下方朗声说,“另有一事迫在眉睫。几百年前,九天门齐力抗海,在座诸位皆对邪魔深恶痛绝,我们也丧失了许多好儿郎。好在天降大任于我九天门,虽历经磨难,却终铸成无上功德。当时北方苍龙居地不让,饿死了无数无辜百姓,但为全抗海大业,九天门始终忍让避退,可惜贪心不足蛇吞象,苍龙到底没能抱守本心。”

黎嵘已料得九天君要说什么,他陡然抬眼,看向对面的净霖。净霖余光睨来,却是喜怒皆无。

“念苍龙也曾心系众生,到底不好将他功德抹去。但他后来贪纳血海,遭众魔袭身,也不光彩,所以迟迟不曾告知三界”

“杀戈君一心卫道,也是无奈之举。北方大妖群聚,此事不好解,拖到今日便是为了等临松君出关”

九天君红光满面,大力地扶着净霖的手臂,说:“如今净霖出关了,此事便不能再拖。你与东君下界时去趟北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