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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又说,“我之前听爹爹说过些道理,仿佛是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若我们日日布施,会不会反害了某些人?” 这一串话下来,何氏竟有点被问住,一下子没能回答上来。 一旁的云氏听了也想到一点之前忽略的,不由暗叫一声不好:若是为了还愿,布施一两次还没有什么问题;但依着姑奶奶刚才的意思,仿佛是想长久的做下去,这哪里成的?银钱还罢了,主要是这件事多少有些犯忌讳,一个不好,便要被御史台参上一本,实在划算不来。 再则说,若是一次还好,交给心腹下人处理也就打发了,但要长久做着,难免要主母亲自督管,她这个小姑子……在家里的时候有些被宠爱过了,虽说性情真是一等一的,但在管家上面也实在有点拿不出手来…… 正思忖间,房里的帘子又被打起来,桂mama带着薰好的倒挂鸟走了进来,刚走进就觉气氛有些沉闷,不由忙给自家太太并云氏上了一杯茶,又亲自把熏香给了云氏,笑道:“舅太太今天来得正巧,这鸟儿日日熏着也薰得差不多了,今天正好叫舅太太品鉴一下,看我家太太最近得到的香味道可好。” 云氏笑道:“看来这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说着将手中的香朝着那鸟引了一引,就见本来安安静静站在桌子上的绿鸟儿忽一展翅,绕梁而飞,顿时香生满室。 云氏微微阖目,嗅了一嗅,睁眼赞道:“仿佛有些龙楼香的味道,又不那么浓郁,十分的清爽自然,是加了些草木香进入调和吗?” “是新品,我也满用着,大嫂觉得好待会就包一包回去,没事闲玩着。”何氏忙道。 云氏笑着点点头,话题就又回到了布施上面。 进来的桂mama一听,见不是起了什么龌蹉,便安安生生站在角落,只添茶倒水,听主人叙话不提。 问题既然点出来了,事情再要讨论,就免不了对着前路上的石头苦恼,徐善然并不着急,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只等两个人都有些讨论不下去的时候,才说:“佛祖跟前的布施自然不少,平日里的大户人家的施粥我们也是时时跟的。” 这话其实还稍嫌谦虚了些,国公之上只能封王,一个朝代里头能被封为异姓王的,哪怕包含了死后追封,都是屈指可数。平日里,佛祖跟前的布施不说,那些施粥济灾,其实都多由朝廷下旨,继而勋贵并大臣牵头举办,其中勋贵之中,便是国公侯爵府牵头。 这话说的正是现下的情况,何氏云氏都微微点头。 徐善然又说:“再接下去还能做的,也无非借些名目在佣户中减些租子,往善堂发些衣食。但租子减一年减三年就好,只是一次的功夫;善堂也不可能日日发着衣物与粮食,这些都不算长久,母亲如果想长期做些事情,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又有个行得通的法子。” 这话有些超出一个七岁孩子会说的了。云氏不禁问:“那善姐儿有什么想法?” “母亲昨儿不是有些头晕?想用和真堂的丸子压压,包里却没有带着,到底想着山路不易走便罢了,依女儿说,再有这事,不如发给那些外头的人做,跑腿银子并封赏厚些就是了。” “这……”何氏有些迟疑,觉得这并不能算布施。 倒是云氏,心里一盘算,颇觉可行:“只怕做不大。” “太大了御史台又有得忙了。”徐善然笑道。 云氏又说:“到底招眼了些。” “他们倒觉得这才是国公府应该做的。”徐善然说。 云氏不由笑起来,一时都忘了面前的女孩只有七岁:“怎地保证确实能布施到需要帮助的人?” “鳏寡孤独废疾者,优先择之。” “浮上几许?” “市价银子浮上三成便够了。” “有些少吧?”何氏不由说。 这回不用徐善然开口,云氏就笑道:“姑奶奶,这是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了。”顿了下,她又不禁道,“善姐儿怎的知晓这么多?” 这句话在前两天间,何氏已经问过一次了,徐善然就和上一次一样,目光直视云氏,坦然说:“醒来就懂了,许是昏睡时间菩萨教的。” 听见这话,云氏不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这是因祸得福了!” 何氏苦道:“哎,我也不求什么福气,只希望别再出现这次的事了,这冤家真是连我的命都要拿去了。” 云氏少不得连声安慰几句,又说:“事情便这样定下,姑奶奶还要找个妥当人处理才好。” 何氏微微点头,正想和桂mama商量下,不妨听徐善然说:“依我看,不如先就用哥哥并绿鹦和欢喜统共了解,先拿出个章程来?” 何氏与云氏俱是一愣,何氏问:“什么哥哥?” 徐善然是:“是成林哥哥,今儿成林哥哥依爹爹的命过来看看母亲并我,还从魏真人那里请了枝梅花回来,说是一路上都没有撤过手,女儿有些感动。” 徐佩东认了义子之后没有立时当作一件事了结,曾经也是亲自带了任成林一段时间,只是徐佩东是个典型的文人,任成林要好不好,实在不是一个读书料子,因而徐佩东在后来才慢慢撩开手。 何氏这才有了些恍然地“哦”一声,说:“是成林啊,他过来了,那待会让他进来说说话吧。” 云氏在一旁端茶喝了一口。国公府的家事她到底不好插口,但一席话听下来也不由觉得自家姑奶奶实在是个腼腆性子,好在亲家家里规矩,没那么多糟心事要处理。 何况再一说,这母亲弱了,女儿强些也是常理…… 她细细一思量,便不由微微笑了起来。 说话间,自有丫头出去,领了任成林进来。 任成林虽说跟过徐佩东一段时间,但确实绝少步及内院,要说见到何氏,除了最初认义父的时候之外,就是跟着义父的时候偶然简单义母几面,平时别说说话了,就是认认真真的拜见都少。 这一回被丫头领着进了室内,他不由鼻尖有点冒汗,动作微微僵硬的拜下,又对一旁的云氏同样行了晚辈礼。 何氏让桂mama扶起任成林,执着对方的手上下看了看,先微微笑着说了句“好孩子”,又皱起眉头:“怎的衣服短了这么些?” 任成林窘迫得说不出话来。 徐善然在一旁笑道:“娘亲你不知道,哥哥一路上赶着路,那路全是坑坑洼洼泥泞满地的,自不去穿好衣裳了,反正又没人看着。” 何氏就笑着松了手:“一件衣衫而已,脏了坏了再做就是,值当什么呢,孩子也别太拘束了,回头我就让人给你裁两身衣裳送去。” 任成林微红着脸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