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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崩离析的爱情和亲情所带来伤害和遗憾,远比他们所认为的深刻和持久。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诗咏都很排斥回家。 即使她的大学离家里不过四十分钟的地铁,她也只是在寒暑假时回去。离婚后,父亲净身出户,房子存款都留给了母亲。诗咏越来越不喜欢那栋曾经熟悉无比的房子,也不愿意看见孤零零的母亲在厨房里做着一人份的三餐。虽然她不是不明白,母亲其实很需要她的陪伴。 她在学校结交了很多朋友,甘棠是她最看重也是关系最好一个。甘棠的真诚让她觉得很温暖。她们知根知底,无话不谈。 那时唐颂也不常回家,毕业之后放弃了去国外进修美术,而只是在国内给几家杂志社打工。他在外面租了套房子,把地址给了诗咏,于是诗咏周末没课就去找他,还真有相依为命的感觉。诗咏不敢问他为什么在学校主修的是油画,毕了业却放下画笔拿起了相机全国各地跑。她自始至终地避开这个话题,唐颂也没跟她提过。 诗咏只能把疑惑都和甘棠说,可是甘棠连唐颂的面都没见过,哪里知道答案。 诗咏大三时,母亲再嫁。对方是她的初恋。于是那个所谓的家真的成了间空房子。 婚礼那天,她和唐颂都没出席。 之后是父亲再婚,新任妻子比他小了十五岁,还有一对双胞胎女儿。父亲来学校找了她很多次,她实在找不到理由推拒,就参加了婚礼。在酒席上,她见到了母女三人。看着两个孩子的眉眼,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提早离开,激动地去问母亲是不是父亲做错了什么才导致她坚持要离婚。 母亲沉默许久,而后在电话里哭得泣不成声。 那一刻,她恨透了出轨的父亲。而为母亲感到深深的不值——为了维持父亲在子女心里的形象,选择把所有的难堪藏在心里。而她又那样倔强和宽容,不会像父亲那样,为了面子而硬要她去参加婚礼。得知了真相,诗咏头一回劝慰母亲,并真心希望她幸福。 但仅仅过了一年,母亲就和她的初恋离婚了。 她心里很难受,那段时间她一直陪着母亲,关系也亲密了许多。再后来,母亲决定离开,去两百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生活。她和唐颂都没有反对,他们希望母亲有一个新的开始。 渐渐地,所有人的生活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哪怕是对父亲的恨意,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消解,就像要注定完成一场理所应当的救赎。 毕业那天,母亲和父亲都来到了她的学校。她挽着父母的手臂,在草地上笑得灿烂。 结婚时,父亲陪她走完那一段不长不短的铺满鲜花的地毯,她看见母亲含着热泪,身旁有一个陌生而友善的男人搂着她的肩。 时间把所有的矛盾和恨意都模糊了,嘉侑紧握着她的手,她哭成泪人。 那一刻,所有人都应该幸福了吧。 ☆、兄妹 三个小时后,唐颂下了高速。 身旁的诗咏早已经睡熟了,姣好的脸蛋上永远保留着一份没心没肺的孩子气。他顺手抽了张纸巾,帮她擦了擦口水,然后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快到了。” 对方很快回过来:“开车小心。” 母亲的关心总是很简单,也很朴实。 这些年他很少来这座城市,毕竟除了母亲,他和它没有其他任何实质性的关联。但也正是有一个重要的人在这里,即使不开导航,记忆也会自动在脑海里给他指引到他要去的地方。 转过弯,是一个洋房小区。 他在警卫室做了登记,直接开到了花园小路的尽头。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正好从屋子里出来,见到他的车,忙回头说了句什么,而后笑着加快了脚步。 诗咏已经醒了,看见母亲,忙拍了拍自己的脸,解开身前的安全带。 “又睡了一路?”李琴温和笑笑,“沾车就睡的毛病还改不掉?” 诗咏上前抱住了她,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mama……” 李琴回抱她,在她背后拍了两下:“多大了,结了婚还跟小孩子似的。” 唐颂从车上下来。 李琴松开诗咏,冲唐颂点点头:“路上开车累了吧,快进去,别在外面吹风。” 说着,三个人就往里走去。 大概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不太习惯子女的长大。李琴看了几眼唐颂,既欣慰又辛酸,见他高大,健康,五官像极了他的父亲,但长时间的分离让他和自己变得十分生疏。 儿子又和女儿不同。诗咏会跟她撒娇,她可以和诗咏聊女儿家的事,但儿子已经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时间把阅历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她察觉到他的气质变得沉稳而陌生,这让她小心翼翼,连寒暄都要斟酌语气。 而对于唐颂来说,让他亲口叫一声妈,都要酝酿几分钟。 这是大多数长大了的男人特有和可笑的自尊心在作怪。而他只不过更甚。 换好鞋走进屋子时,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正在厨房里煮饭。见到他们,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来了?” “叔叔。”诗咏叫了一声。 男人应了,然后冲唐颂笑了笑,温和地道:“你们先坐,还有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好。” 两年前,他们从母亲嘴里知道了这个男人,母亲说起来,语气里有一种久违了的安心和满足。 相比唐颂,诗咏和他要亲热一些。而唐颂是在诗咏的婚礼上才第一次见到她。他知道他姓方,年轻时是骨科医生。说实话,他对他的印象不错,因为他看见母亲挽着他的手臂时,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他大概知道母亲今天特地叫他们过来是要说什么了,毕竟,应该不会只是让他和诗咏来试试她男朋友的厨艺。 “我和你叔叔打算在年底结婚。”饭桌上,李琴开门见山地说,“这一回,我希望你们能够来参加我的婚礼。” “……好啊。”诗咏应该想到了往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容,“我和嘉侑会一起过来。” 李琴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唐颂。 “我尽量。” “就定在下个月底。”李琴说,“快过年了,知道你事情多,但要把那天的时间空出来。” “知道了。” 他不能保证。 前段时间他的两幅画在展览时被知名的评论家看中,媒体报道了一番,许多画廊都主动联系他。他唯一敬重的恩师也不知来了什么兴致,今年替他争取了两个所谓的研讨会,他想推辞,老师隔着电话发了一通脾气,百般无奈只好应下。 回去得翻翻备忘录,要是时间真冲撞了也好早点想办法。 母亲又简单说了些婚礼的安排,是西式婚礼,因为方叔的朋友比较多,所以场面会比较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