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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夜然挑了挑眉。“我……”柳子颜怔住了。不愿意吗?好像并没有。甚至,当杜夜然说要自己留下时,惊讶多过抗拒,掺了丝丝喜悦,于是生出了动摇。当时做决定时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如果离开了,或许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一时间满满的失落涌上心头。只是想想,便这般难受。娘亲临死时说,希望他能快乐。如果留在这个人身边会快乐,那便留下吧。思绪转了一圈又回来,柳子颜不去接话。“我先问的,你得先回答我。”“嗯……我乐意。”杜夜然想了想,回道。“……啊?”“我的回答。”“……”“现在该你回答我了。”杜夜然的眼里盛着星光,闪得柳子颜心尖颤了颤。柳子颜撇过头去。沉默,长久的沉默。久得杜夜然以为听不见他的回答,重新拿起公文看起来时,却恍惚间听见一个声音嗡嗡道,“没有……没有不愿意。”第16章第十六章那声音似蜜蜂振翅,窸窸窣窣在耳边绕了几个圈,惹得人心痒。杜夜然就这样凝视着他,一瞬不瞬,眸光浓的化不开,叫人慌乱。被他盯得受不了,柳子颜欲言又止。可不得欲言又止,难不成对他说,能不能别盯着我看了,怪不好意思的。他可说不出口。是外面的下人来传消息才打破这胶着的场面。“王爷,太子殿下驾到。”那小厮话音刚落,一道温润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六弟,最近在忙什么呢,也不来我宫里找我。”柳子颜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转了头向外望去,便见门外走来位长身玉立的男子,着一身浅蓝印流云暗纹织锦长袍,腰间束着条同色绣银丝滚边的锦带,坠着块半月白玉玦,华而不奢,贵而不靡,将来人本就清俊的气质衬托得更加出尘。正是太子殿下。柳子颜一时有些怔愣。他这二十一年里过的是最普通的平民生活,从未接触过这般位高权重之人,虽结识了杜夜然,可也很少正视他的身份,杜夜然也不太在意,两人基本是平等相待。上次本也见过杜夜清一面,但当时场面混乱尴尬,柳子颜没来得及行礼拜见便落荒而逃。今日算得上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柳子颜却是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倒是杜夜然先迎了上去,“三哥!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面上仍是冷峻,但掩不住一股子神采飞扬,连语气中都透着惊喜。柳子颜看痴了过去。“来看看你。”杜夜清温声笑着,迈进了书房。进得房内,杜夜清也发现了窗边坐着的人,不禁打量了两眼,只觉很是眼熟,却没怪罪那人的失礼。杜夜然顺着杜夜清的视线望过去,便瞧见柳子颜呆呆注视着自己,有些无助的模样。恍然想起他的身世,以为他是不想见朝堂之人,杜夜然想着他当着三哥的面肯定不好开口,当□□贴道,“你先出去吧,我和三哥有事要商量。”闻言,柳子颜却是错愕了。他这样子落到杜夜然眼里,只以为他是在感激。想着等会儿他又会红着张脸对自己说谢谢,杜夜然心情又好上了几分。不禁放软声音,“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去水榭那边逛逛。”见他催着自己走,柳子颜垂下眼帘,遮住渐渐暗淡的眸光,放下手中的书,对两人揖了揖,埋着头走出书房。杜夜清在这人路过自己身边时特意瞟了一眼,猛然想起那日来六王府遇到的那位落水的小兄弟,好像就是这位。又瞅了瞅杜夜然,顿觉有些奇怪。待那人走远了,杜夜清才开口问道,“夜然,这人是上次我来时见过的那位吧?”“没错,正是他。”似是想起那人上次落水时傻气的样子,杜夜然愉悦道。看他这一脸掩不住的柔软,杜夜清挑了挑眉。杜夜然领着杜夜清往竹榻边走去,“三哥快坐。”杜夜清目光扫过去,便见桌上躺着本书,想起是刚才那人放下的,不禁饶有兴味地拿起翻看了几页。“这是方才那位小兄弟看过的书呢,倒是很有趣。”杜夜清余光瞥向杜夜然,便见他眉眼都软了下来,隐隐一抹得色在其中,“他这人也挺有趣。”“哦?如何有趣,三弟不如讲与为兄听听?”“他……”刚一开口,便瞅见杜夜清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立时一怔,闭了嘴。半晌才转口道,“对了,三哥今日来可是有事要说?”见他转移话题,杜夜清也不纠缠,顺着答道,“嗯,确实是有事。”杜夜然取了茶杯添上茶,递了一杯到杜夜清面前。杜夜清接过,抿了口茶,“我过段时日打算微服出访。”“微服?不行。太危险了!”杜夜然想也不想便否决道。知他是担心自己安全,杜夜清慢条斯理地解释,“这次的事比较严重,甚至可能牵扯到党派之争,为了了解实情,我必须亲自去一趟,而且还得掩人耳目,以免打草惊蛇。”朝堂上如今明里虽然以太子为尊,可暗里却是波涛汹涌,野心横生。景阳帝近些年来身子越发不济,只怕没几年安稳日子可过了,到那时即便是太子也未必能安稳上位。杜夜然知他说的有理,但还是不希望杜夜清去冒险,“那边让我去,我可以帮三哥完成任务。”“你留在京中,届时这边会有需要你的地方。”“可是……”“好了,你不必太过担忧,我会带人在暗中保护的。你若实在不放心,让凌炎或者凌木跟上也可以。”话说到这份上,杜夜然只好妥协。两人又就这次行动的安排细细规划了一番,才算完事。正事说完了,杜夜清端起茶杯慢吞吞地喝着,一抬头便见对面的杜夜然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心下觉得好笑,于是放下手中茶杯,状似不经心道,“夜然最近可有什么疑惑需要为兄开解?”杜夜然犹豫了一番,还是沉吟道,“最近,确有一事令我不解……”“哦?不妨与为兄说说。”杜夜然想了半天才想好措辞,犹疑道,“三哥可曾有过……对一个人,控制不住想要靠近,靠近了又会心跳加快的经历?”杜夜清眉头一挑,“夜然想知道什么?”杜夜然正了正神色,“三哥可知这种情况是为何?”杜夜清眼中趣味更浓,“大概……”他有意顿住,卖了个关子,便见杜夜然果真耐不住凑近了些,压了压笑意,这才道,“是喜欢那个人。”然后便预料之中地看着自己向来沉稳的六弟瞪大了双眼,杜夜清得意地端起茶杯嘬了口茶。“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