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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

    契的翻窗而出。

    踏雪无痕,影闪无踪,寒风凛冽吹着被剑划破的夜行衣,肌肤胜雪愈发显得血rou模糊的几道伤痕狰狞可怖,最长的一道自手肘处蔓延至肩颈。

    白雪落满肩头,她竟似毫无知觉一般,没有感觉到冷,也没有感觉到疼,瘦削单薄的身躯坚毅如梅,他微微皱了皱眉,解下外袍沿着屋脊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

    扶黎正在阖目调息,毕竟是江湖中的高手内力深厚,此次内力损耗极为严重,长睫上沾着几片雪花,随着睫毛微微颤动融化成一颗颗水珠挂在睫毛上,瞧着她并无不悦。

    他展开宽大的衣袍披在了她的身上,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并无推拒,低头扯住衣襟下摆撕成细条,自怀中掏出一瓶伤药草草倒在伤口上,显然是极痛的,额间渗出些许薄汗。

    “姑娘若不介意,在下…”

    “不必。”洁白如贝的齿咬着黑色布条熟稔利落的包扎完毕,转头瞧着一身洁白单衣的他,迎风而立,背后是纷纷扬扬的大雪,衣袂翩飞,卓然出尘,翩然若仙,清冷的问道“还有事?”

    幽深的眸子含着细碎的笑意拿出一枚银针探入紫金匣子的锁孔,啪的一声匣子应声而开,蓝绸底布衬着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借姑娘东风实属无意之举,实乃急需百草丹续命延医,不知姑娘能否相让?”

    “何必多此一举。”白瓷瓶静静躺在那人的手心,手掌处有一淡淡的梅花,不由多看了一眼“不都在阁下算计之中吗?告辞。”

    刚刚转身,耳间些微的声响,双指反手接的潇洒飘逸,竟是一支疏落有致的白梅“如此谢过姑娘。”

    “赠梅之恩,已然相抵,萍水相逢,雁过无痕。”

    ☆、梅花为信

    宣和十五年,春,锦雁城,烟雨宿柳搂。

    一面荷花三面柳,半城山色半城湖。古香古色的阁楼隐隐传出丝竹之声夹杂着女子的欢声笑语。

    上书四个“烟雨宿柳”的大字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苍劲有力、气势非凡。

    踏进门去,早有穿红戴绿的姑娘围了上来,廉价的脂粉气息让人不怎么舒服。

    “两位公子,可是为了碧沅而来?”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位身穿松绿色撒金银花衣裙的女人走来,梳着高高的发髻,插着几支如意扁方,眼角已有了细细的鱼角纹,没有青楼里那么大的脂粉气息,反而有股半老徐娘的风姿绰约之态。

    “mama说笑了,今日若不是为了碧沅姑娘又能为何呢?”白翎含笑着接话。

    “哟,看公子一派风流倜傥,穿着不俗,是个有眼力的人。”

    白翎掏出一张银票放在那女子手中,面露笑意“如此,就有劳mama了。”

    女人眉开眼笑“腊梅,快请两位公子去雅席。”

    落座之后扶黎端起手中的茶杯,吹散几片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望向正中花台,碧沅粉裳紫衣,鬓角斜插一朵硕大的芍药,发髻松垂,举手投足风情万种。

    文宴花会,花魁斗诗,一时集聚京中文人雅士,已悬二联,雪白绢纸,秀气小楷,对仗工整,意蕴暗契。

    一曰:北斗七星,水底连天十四点。南楼孤雁,月中带影一双.飞。

    二曰:清影泉啸八声,石上四声,石下四声,声绕一池春水。寒山钟声十响,寺内五响,寺外五响,响传百里客船。

    皆出自一位清俊儒雅的蓝袍公子之手,夏侯宣。

    余光扫过天青色纱幔遮掩住的邻座雅席,白色长袍银色的竹纹细细绣满衣角袖口,戴着半张做工考究的银色面具自鼻梁处齐额遮住上半张脸,修长苍白的指敲打着桌面露出掌心一点淡淡的梅花。

    旁边男子,黑色衣袍,宽衣窄袖,恰是近日京中流行的贵公子装扮,显然对连词对句并无兴趣,百无聊赖拨弄着盘中的瓜子。

    扶黎淡瞥了白翎一眼,她会意接过花笺走到邻席。

    景皓手中大把瓜子哗啦啦落于冰瓷荷叶盘中,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眼神肃冷警戒的瞄了她一眼。

    白翎识趣的停下脚步恭谨一揖,垂首呈上花笺道“故人所邀,望公子一观。”

    景皓嘴角挂着一丝淡嘲正欲谢绝,萧辞放下折扇微微摆了摆手,她恰合事宜的呈上“琴字号雅舍,恭候公子。”

    碎银梅花笺,合页处夹着一枝白梅,暗香萦绕,上面用颇具风骨的瘦金体书道:

    特还当日赠梅之恩,汲水烹茶,翘首以待。

    琴字号雅舍内干净素雅,长颈瓷瓶里插着几枝修剪得宜的白梅,一张屏风淡赭石色的底子绣着墨梅图,下放一古琴,青铜香炉镂着通心草缠枝纹,青烟袅袅。

    红泥火炉煮着清泉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旁边有一浅绿色的蒲扇,紫砂茶壶置于湘妃竹编制的竹席上,一勺雾峰,半许清泉,一室茶香。

    “一别五年,王爷别来无恙。”叶片舒展,凤凰三点头,莹白如玉的指骨斟来行云流水,五年弹指而过,一双黑眸褪去冰冷狠厉的杀伐决断沉寂成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淡泊和煦。

    把玩着手中的白梅,抵唇轻咳了几声,面色惨白,薄唇无任何血色“姑娘以梅为信,在下合该报答当年姑娘赠药之恩。”

    端起紫砂盅喝了一口茶,唇齿留香似乎隐隐有淡淡的梅花暗香,咳嗽稍缓。

    手拿青蒲扇慢慢扇着红泥火炉,嘴角浅淡的笑意渐渐淡去“此次前来我想与王爷做个交易。”

    “病弱残躯,闲散王爷,无所作为,不知有何地方可以帮助姑娘?”苍白的指节习惯性敲打着桌案,透过雕花格窗的阳光,近乎透明,依旧温文有礼,翩然出尘,但虚弱至此让她难以与当年潇洒不羁的男子重叠。

    “宣和五年,通敌叛国一案。”

    “无能为力。”一句话让他沉了脸色,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娘找错人了。”

    她放下蒲扇,摩挲着紫砂盅,闲话家常自顾自道“司徒一门谋反案牵连甚广,家父夏匀得司徒将军一路提携从籍籍无名瀚文苑修书学士至幽州知府,坦坦荡荡,铁面无私,为民请命。

    宣和四年,幽州大旱之后又逢大涝,适逢先皇耽溺修仙问道大兴土木修建摘星阁,丽宫,国库空虚,朝中jian佞当道一道谗言不仅贬了家父的官迁至黄州县令更一文一米未放。

    家父散尽家产,家徒四壁,白粥野菜度日,亦九牛一毛而已,幸得司马将军平定辽西途径幽州,金牌昭令所缴金银米粮赈济百姓。

    次年,通敌叛国一案牵扯数百官员,黄州夏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眼中熊熊烈火灼伤着清明和煦的眸子,慢慢阖上双眼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司徒一门诛灭九族,凌迟处死,挫骨扬灰,朝堂文武百官彻底清洗更换,德才兼备的珞王缠绵病榻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