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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烨:……不对,这话题方向怎么拐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一个妹控是强不过meimei的。 陶鹿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陆明烨打发走了,跑到楼后小花园里找叶深。这会儿学校还没正式开课,人本来就很少,傍晚时分,小花园里只有叶深一个人。 草色青青掩映下,他坐在花架下的长椅上,身姿笔挺,手中撷了一片表面蜡质的绿叶,送到唇边轻轻吹响。哨音清朗,越发衬得他容貌清俊,比身旁郁郁草木更惹人。一点翠色,仿佛欲从他眉宇间滴落下来。 陶鹿看得痴了,驻足不前,听他似乎是在吹一支曲子,轻快的旋律刚起便停下了。 叶深原本垂头在暮色中,忽然微微侧头,望向女孩站立的方向,淡淡一笑,轻声道:“你来了。”那片叶子从他指尖悠悠飘落,归于落红满地的田圃泥中。 他站起来,双手插兜,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陶鹿,“回吧。” “哦哦!”陶鹿回过神来,搓着脸跟上去,不知道双手能否挡住颊上嫣红。仿佛拍照时候,她环住他腰那一瞬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心头发烫,身体发麻,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走在云朵上。 那戛然而止的哨音,一遍一遍在她心头回响,入梦销魂。 说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其实陶鹿能与叶深见面的时间并不多。叶深本来就很忙,早出晚归;而陶鹿重拾花滑,每天也忙于练习。虽然如此,但每晚入睡前,想着喜欢的人就在隔壁,陶鹿就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这一天是花滑队伍来舞蹈训练室做练习的日子,陶鹿特意避开,算着时间队员们应该都走了,才来到舞蹈训练室的更衣室。 里面人却还没走完。 陶鹿才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几个女生在说话。 “这次国家队的额外选拔,咱们基地女队员里杨教练可就挑了珊珊你一个,珊珊你可要大放光彩啦。” “能不能选上还不一定呢。”齐珊珊的声音传出来,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谦虚冷静,也许只是客套。 “珊珊你要是不能,我们都只能回家开奶茶店了。”另一个女生笑道,“咱们全队上下也就原来陶鹿师姐比你好点……” 陶鹿认出了这个声音,是一个叫赵宁宁的女孩,朴实,基本功也扎实,但因为严重的腿部肌rou劳损,说实话上升空间不大。 最开始说话的女生笑道:“什么陶鹿师姐?早就不行了,从两年前拿了世青赛冠军之后,就再没拿过像样的奖,肯定是发育关没过,前两年队里都把她吹成什么样了?还是珊珊能笑到最后。” 赵宁宁笑道:“反正我肯定是不行的。我还是身体为重,以后就把花滑当个爱好了。珊珊加油啊。” 听里面的动静似乎要出来,陶鹿提前避开,等人都走光了,才换了衣服,独自在偌大的练功房开始今晚的征程。 只是这一晚,在更衣室外听到的话扰乱了陶鹿的心,而今晚的练舞似乎也格外不顺利。一遍又一遍地因为腰痛无力为继,甚至还出现了错误的姿势——训练中,正确的姿势并不会带来伤痛,反而是错误的姿势需要警惕。 陶鹿停下来,摔得浑身发疼,眼中却没有一滴泪水。发绳摔出去,她也无暇去捡,靠着镜子滑坐下来,整个人缩成一团,脸埋在双臂之间,乌黑的长发凌乱得盖住了她大半个人。 热血动漫里的主人公总是勇往直前,百折不挠,虽九死其犹未悔。 但是真实的世界里,谁能知道自己会是万中无一的主角还是俯拾皆是的炮灰呢?重新登上巅峰的几率,不亚于中六合彩,陶鹿心知肚明,却一直骗自己她会是例外。然而她又怎么能知道自己不会是赵宁宁呢?甚至比赵宁宁还不如,也许真的会瘫痪。怯懦,犹豫,后悔,软弱……所有人性的弱点她一样都有。 更何况,就算她练习顺利,那么出路在哪里呢? 错过了进国家队的机会,失去了杨慈的推荐,就算她一切顺利,也没了重现人前的机会。 想到这里,陶振华给她出国留学的安排,竟成了不错的选择。 陶鹿有点苦涩又有点讽刺地想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又在练哭么?”叶深的声音忽然在她头顶响起。 陶鹿愣了愣,仰起脸来,就见叶深手插裤兜站在她旁边、正蹙眉垂眸看着她。 叶深看到她颓丧的神色也是一愣,静默了一秒,在她身旁坐下来,胳膊随意搭在一侧曲起的膝盖上,歪头,黑漆漆的眼睛望住她,问道:“怎么了?” 陶鹿仰脸望着他。 柔和明亮的灯光下,偌大的舞蹈室里只有两个人,而他澄净的眸中唯有她一人的身影。陶鹿心中冲动,张张嘴,顿住,又张张嘴,颤声问道:“如果我……瘫痪了呢?” 叶深安静望着她,轻声道:“那是你愿意为花滑付出的代价吗?” “是。”陶鹿斩钉截铁,但是她仍然恐惧,“可是如果我瘫痪了……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叶深想了想,淡淡道:“大约就跟现在差不多吧。” “跟现在差不多?” 叶深望着她,神色认真,口吻轻快,“不是说要做TK战队的鲶鱼么?一天是TK战队的鲶鱼,一生都是。” 陶鹿的眼泪“唰”的一下子就冒出来。 叶深蹙眉,摸出手帕来,看她哭得发颤,叹口气也没递给她,顺手给她抹了抹眼泪。 陶鹿哭着怪他,“干嘛这么煽情。” 煽情么? 叶深难得没讽刺回去,摸摸鼻子,声音平平道:“不是故意的。” 陶鹿“噗嗤”一声又笑出来。 叶深蹙眉盯着她,又哭又笑的,怕不是疯了吧?他看女孩自己接过手帕去,便站起身来,手插裤兜安静无言,垂眸看着她擦泪。 陶鹿仰脸望着他,见他面容被顶灯映得熠熠生辉,想起什么,她摸上右耳垂上的耳洞——眼前的人,是她的信仰啊。 而信仰,是绝望里的一道微光。 两人都没有说话,然而室内的氛围竟透出温馨来。 恰在此时,陶鹿的手机铃声轻快地响起来。 来电是本市的陌生手机号。 陶鹿疑惑地接起来。 “请问是陶鹿吗?”电话彼端是一个温柔的中年女子声音,“你好,我是国家女子花滑的主教练董真。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们两年前在世青赛现场见过,你还记得吗?我对你有很深刻的印象,这次国家队额外选拔,我在你们基地的推荐人名单上没看到你的名字,所以查了你的号码想亲自问问是怎么回事儿。据说你放弃花滑了——是真的吗?” 第42章 冰场真公主(十一) 作者有话要说: 状态卡卡卡,时速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