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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她方才紧抱他那般。如此不言不语,似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便心领神会。 “天下人要杀你,我便杀天下人;天下人要你死,我便陪你一起死……” 无肠心口一震,不觉苦笑。她亦不抬头,任凭他护在她身前。 但闻“轰隆”巨响,似要地裂山崩!望之无边的白雪皑皑登时像流水瀑布般哗啦啦地倾倒而出,仿佛要将这世间全然掩于白雪之下! “小忧,抓紧我。” “别放手。” “小忧!!……” 世界在颠倒,她眼中的他也在颠倒。 无肠失神地凝视着披在他脊背上的苍苍白发,忽觉脚底的雪坑在一点点地塌陷。她突然想唤一声,朗风,你再让我好好看看你……可是她不能。她怕了。她怕对这个男人的留恋,会成为自己最大的牵绊。如此一来的话,她苦心积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谁要不死灵,拿去便是了。千秋万代,不死不灭,一同拿去便是了。反正她早就厌倦了,即使才短短二十余年呵……二十余年的无所依托……二十余年的自欺欺人?她不愿。 “你怎样,我都原谅你……” 然话音轻如云烟。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一股山海般浑厚的内力缓缓推向他的胸腔。一点,一点一点地,将他从雪地连根拔起,抛至苍白天穹……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重重地落进山与山之间深然狭然的缺口,渐渐地幻变成一个墨点。他拼命地想去抓住她,可是越用力,反而离她越远。他只能看着她死么?她原谅他了吗?如果原谅,为何要留他一人?…… 天地之间,雪雾弥漫。 他就这么飘荡天穹,直至星辰初升。 又是黑夜。 不知是白天真的太短还是黑夜原本就漫长。不过才两个时辰的白昼顷刻熄灭,偌大幻林,参天树木,一时间重回死寂。 漫山遍野的,都是星月和树木的影子。斑斑驳驳。 “这林子果然古怪,天刚大亮,怎么就黑了!” “道长方才可是遇见了我斗阳宗的方长老?” “哼……都是无肠这女子背地里故弄玄虚!……” “邯师兄还是想法子先找到不老山庄的入口再说吧。” ………… 话说邯钟离和蒋英殊灰烟中遇袭,本十二万分警惕,忽闻一阵佛语呢喃。屏息倾听之时,只觉一股犀利掌风,隔着重重灰烟,劈山倒海而来!他二人自是对这掌风再熟悉不过了,当下心头振奋,面色大喜,亲眼看着周遭灰烟渐趋消散,遥遥传来一声大喝道,“妖魔邪祟,见我佛光,速显原形!南无阿弥陀佛……” 只见山林佛海。缓缓从佛光中健步而来的人,不是她慈悲师太又是何人!多日不见,那慈悲师太眼冒精光,出奇地面色红润,手中一串颗颗如药丸般大小的念珠散着金光。这等架势,像是年轻不止二十韶年! 待慈悲师太走至他二人跟前的时候,邯钟离才发现慈悲师太身后原来还有一人。 是无相。 当下四人围靠着一株十人合抱粗的巨大梧桐树,东西南北依次站立。对周遭一点蛛丝马迹的变化,都不敢掉以轻心。 “这林子亦真亦假,定有人cao控。”那慈悲师太哼了一声,睨着邯钟离道,“贵派不是捉到了无肠公子么。既有无肠公子,以之要挟,还怕这林后人不露面?” “这……”那邯钟离登时尴尬地笑了笑,说,“师太有所不知,那小女子忒jian诈,居然暗中在我斗阳宗的船里安插了许多血阿狱的人……” “跑了?!” 邯钟离点了点头,手心不觉渗了一层薄汗。 “唉……真是可惜了。”那蒋英殊倏尔插了句话,眼含笑意,道,“倘使无肠公子没有逃跑,我说不定能沾沾邯师兄的福气,瞧那不死灵力究竟如何……坊间传言,他日不死灵苏醒,百万九幽亡灵大军,势必席卷苍生哪!……” 话音一落,那慈悲师太与无相尽皆身躯一震。 “此话何意?” 那蒋英殊干咳了一声,煞有介事道,“师太方才说那无肠公子与这藏于林后的人有关,我且问问师太,我们现在何处?” 言下之意…… 那慈悲师太眸光一动,霎时会意。是了。能肆意cao控这山林之人,自然是她不老山庄的庄主了。不过那小女子千方百计地引诸中原诸派来犯不老山,竟是要吾等去抢那不死灵?! 一声冷哼。 “我瞧那小女子除了手腕一对饮血镯有些妖魔之力,资质倒也平平无奇。想来是为了解开自身的不死灵力,才费尽心机地谋划了这么一出戏。” “哼……如此说来,解灵之密果真与有些许关系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无量 当下四人一阵静默。那蒋英殊几番欲言又止,心说不久前还在啼红寺瞧她慈悲师太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怎的突然便出现了……何况这精神气态,俨然不像一个…… “老尼我吞了五日丧命散,幸亏赶上了。” 话音一落,除无相以外的邯、蒋二人登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要知道这吞了五日丧命散之人…… “与其让老尼我苟延残喘,还不如换个五天时间叫我了一桩清白。” 简而言之,凡吞了五日丧命散之人,不论其吞前如何垂死挣扎,一旦吞服即刻便精神焕发,恢复如初。只是这般奇药,也是有代价的,毕竟人不能左右自己的生死。她慈悲八十高龄而今却用一副丹药换来了区区五日寿命,值与不值的话……可得另当别论了。 “师太倾力如此,真叫邯某人惭愧。”那邯钟离连连咋舌,不禁哀声叹气起来。 “中原武林后继有人,老尼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那邯钟离听罢瞄了蒋英殊一眼,没再说话。当下眉头紧皱,像是极力地嗅着什么,说,“刚才我就想问,你们闻没闻着有一股怪味?” “怪味?”蒋英殊反问道,“你说的是花香?” 邯钟离迟疑地点了点头,嘀咕道,“我还从未闻过这样的花香味……” 确实。 桂花香极,兰花香极,世间百花香味,都不见得能抵过这种花香。甜腻而浓烈,叫人无法抗拒,叫人心神痴醉! 那慈悲师太眸光一凛,喝道,“有毒!”殊不知那邯钟离此时此刻已然神情放荡,如同飘忽云端。 黑暗中,茂林深深。一缕微风裹挟着甜香,盘旋而舞,掠过她慈悲耳畔,掠过他无相耳畔,最终撞在了他邯钟离与蒋英殊的怀里,“啪”地,一如喷泉般的花瓣霎时洒落如雨。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腥气。 那邯钟离身躯大震,缓缓地看向自己的胸口,但见花落留痕,一股殷红色正渐渐洇出衣衫,失声道,“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