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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梨一怔,季淑然已经在唤她,便立刻将字条揉作一团,本想扔进湖里,忽而想到什么,又重新藏在袖中。 刚走到季淑然身边,季淑然就笑道:“梨儿走的慢了些。” 姜梨含笑以对,心里却对周彦邦的这张字条怒极反笑,周彦邦应当不是季淑然安排的人,以姜幼瑶对周彦邦的看重,万万不会让任何一点事牵扯到周彦邦。周彦邦应当是自己的主意。 姜梨万万没想到周彦邦也会在此插上一脚,不晓得这位宁远侯世子如何来的自信,自己就真的会随着一张纸条赴约。或许周彦邦认为姜二小姐对他余情未了?可姜梨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回到燕京城后,她和周彦邦仅有的几次照面,都没有表现出对周彦邦一丝一毫的兴趣。 大抵自作多情的人,便是再如何对他冷若冰霜,他也总能找出对方爱慕自己的证据。 姜梨心里盘算着,今日自己和叶世杰不会如季淑然所愿,但仅仅如此,似乎也太便宜了一些季淑然。 从来到姜家开始,姜梨一直在以局外人的眼光看待姜家的每一个人。她同情真正的姜二小姐,但在自己家仇未报之前,并不愿意过多的牵扯到姜家的风波之中,省的多出意外。 因此,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想法,季淑然害她的时候,她就反击回去,姜梨自以为不过分。但这一次,季淑然是真正的惹怒姜梨了。 季淑然的手段实在太下作,让她想到了当初的自己,过去一幕重演,新仇旧恨,让姜梨这一刻,十分愿意报复。 世人说,真正的报复,便是抢走人心中最珍爱的东西,并撕碎凌辱。季淑然最心疼的是姜幼瑶和姜丙吉,姜丙吉太小,没什么可失去的。但姜幼瑶不一样。 姜幼瑶如今最执念的,可不就是宁远侯世子周彦邦。季淑然母女想尽办法从姜二小姐手里抢走这门亲事,又时时提防着这门亲事被姜二小姐抢回去。眼下姜幼瑶更是因为周彦邦而恨上姜梨,周彦邦就是姜幼瑶的弱点。 姜梨的手指摩挲着袖中那张短短的纸条,倏而笑了。 既然周彦邦自己要趟进这淌浑水,便也怨不得她祸水东引。姜幼瑶时时刻刻的提防着自己,却不晓得,周彦邦是燕京城的美男子,想要嫁给周彦邦的女子不止她一个,譬如她的前小姑子沈如云,有譬如,姜家三房,庶子所生的姜玉娥。 假若让姜玉娥有一个机会,能嫁入宁远侯府,姜玉娥会怎么选择?一边是平日里热热络络唤着的姐妹,一边是日后可能再也遇不到的好人家,姜玉娥的选择,姜梨十分期待。 季淑然不时地抬眼看向姜梨,时间慢慢流逝过去,姜梨伸手支出额头,轻声道:“母亲,我有点头晕……” 怎么这么快?季淑然心中疑惑,她以为药效还要会子才慢慢发作,眼下姜梨这般说,她也不得不应着,又怕再待下去会让人看出端倪,未免出什么事端,只得提前让姜梨离开。 季淑然就对身边一个一直站着的宫女道:“先把二小姐扶回房好好休息,等会我再来接她。” 姜幼瑶试探的问道:“二姐?” 姜梨微微蹙眉,挥了挥手,却不小心碰到一边的杯子,满杯茶水,尽数泼在姜玉娥的裙子上。 姜玉娥“呀”的惊叫一声,连忙站起身来。 姜梨微微瞪大眼睛,似乎也稍稍清醒了一些,连忙道:“对不起五妹,我不是故意弄到你衣裳上的。”又很是歉意的看着姜玉娥身上的污迹:“这下可怎么办?不如你与我一道去换衣裳,正好我休息一下。” “不必了……”季淑然正要阻拦。 “母亲,这是宫宴,五meimei穿着脏污的衣裳终究不美,宫里应当有一些应急的衣裳,再不济丽嫔娘娘那里总该有一些,五妹还是换了为好。” 姜玉娥正是有些恼火,这身衣裳她今日第一次穿,因着是老夫人寻人裁的料子,平日里哪有机会穿这样好的衣裳,这会儿全都被姜梨毁了。突然听得姜梨说起丽嫔,心里就是一动,若是丽嫔给她找的衣裳,再不济都是宫里的料子,说不准比老夫人给的还要好。当即就站起身,笑道:“大伯母,不碍事的,我与二姐一道去吧,二姐说得对,穿着脏污的衣裳,只怕别人说我们姜家对陛下不敬。我在路上还能照料二姐呢。” 季淑然手心微湿,姜玉娥可不晓得她的打算,季淑然真不愿意姜玉娥坏了她的事。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待走到半路,让人将姜玉娥引开,姜梨还是如原先计划的一般。而且姜梨药效发挥的这么快,离席离得早,也有充足的时间来布置。季淑然就对身边宫女使了个眼色,道:“既然如此,你俩就先去吧。” 杨氏没有说话,虽然姜玉娥是她的女儿,但姜玉娥成日巴结大房,对季淑然这个大伯母比对她这个亲娘还要亲近,杨氏已经习以为常了。 姜玉娥就和姜梨一道,跟着这位面生的宫女离开了。 离湖心亭不远,水上长廊的边际,有很多空着的茶屋,便是为了宫里的贵人临时有个头疼脑热,要休息或是换衣裳准备的。平日里都没什么人,很是安静。 姜梨与姜玉娥一道走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宫宴上喝了太多酒,姜玉娥走着走着,也觉得头昏昏沉沉,姜梨边走边与她说起姜幼瑶的亲事。 “。……今日听母亲又说起三妹和周世子的亲事,三妹很高兴的模样。我瞧着宁远侯夫人对三妹也十分满意。” “。…。说起来,三妹这桩亲事委实不赖,周世子在燕京城也算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只是我和周世子没有缘分,日后大约也只能另寻人家。” “。…。五妹也快及笄了,我听父亲院子里的小厮提起,三叔也在让父亲给五妹相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不晓得五妹日后又会进谁的府邸。” 姜梨突然说起这些,姜玉娥怀疑姜梨是在报复自己,上次将姜幼瑶和周彦邦定亲的世清告诉她,姜梨一定是伤心了。但姜梨此刻又往自己心头戳刀子,说起自己的亲事,姜玉娥也忍不住有些怨愤。 姜玉娥道:“二姐倒是挺关心我的亲事的,不过我年纪还小,比二姐还要小一点。二姐也说了,我爹不比大伯父,真要寻人,自然不能和二姐三姐比的。”说这话的时候,姜玉娥还带着几分赌气。要是平常,她自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今日也许是有些醉了,她说话也胆大了许多。 姜梨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似乎还含了几分怜悯:“要说人为什么不能挑自己的出身呢,在我看来,五妹你比起三妹来,容貌也不差,才学也不低,不过是输在了出身。假如你是大房的女儿,你与周世子也是十分般配的。” 不说还好,一说这事,姜玉娥想起自己和姜幼瑶在姜家的种种不公,顿感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