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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她们的情景,他曾许诺今生只与王莹过,但王莹就好似他家中的老父,要逼着他纳妾,逼着他和其他女人洞房生子,娶二姨娘时,他暴跳如雷,娶三姨娘时,他无可奈何,娶四姨娘时,他麻木了。他曾与王莹置气,当几个女人是生子机器,很长时间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是什么时候改变了?是大女儿的出世,还是几个女儿走路都不稳,就喊着叫爹爹?看见还没裤腰高的顾章像个小男子汗将meimei们护在身后,看见几个女人边拉家常边哺育着孩子。他忽然间,习惯了,习惯了几个女人终日嘈嘈闹闹,几个孩子打打闹闹,习惯得融入骨子血rou里。仅一个上午,顾霆坤“通敌卖国”的罪名被传得沸沸扬扬。这正值袁世凯被逼下台时间,国内形势不稳,纷争四起,一轮又一轮的口水战打得活活热热,由于顾霆坤的罪名太过响亮骇俗,一时之间矛头都指向顾霆坤,批判要求行刑处死的声音失去理智,在个个报社大肆宣传点动下,顾霆坤的风头成功盖过袁世凯,他比过街老鼠还惨,几乎人人痛骂。“顾老弟,何苦呢,乖乖把那账本交出来不就好了,干嘛非得把自己逼上绝路。”赵鹏一身长袍马褂,带着不可一世的神色,端倪着顾霆坤。顾霆坤冷笑一声,什么也不肯讲。“那你别怪我,”赵鹏道:“你儿子顾章无论天涯海角都会抓回来给你陪葬。”赵鹏狠狠踢着铁栏,惊心动魄的碰撞声在异常安静的囚牢中异常突兀,“后天全部枪决!”话毕,转身离开,下摆带风般飘扬,宣示着主人的怒不可遏。林恒宇怕顾家的事会牵连到王安康,便把王安康同顾章一起藏了起来。由于顾章清醒后,逃出来找冲动地想找高官找个说法,惊动了巡逻的士兵,原先的藏地已经暴露了,只能继续逃亡般东藏西藏。恰逢此时,遇见了听到消息而着急去顾家的宝祥,桥车呼啸而去,宝祥认得车牌号,他努力在后面追赶,因为怕呼唤声会招来士兵,只能一路追着跑,幸亏林恒宇当时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宝祥,停下车。宝祥没有多废话,就带着他们,去到张春茗的住处。一开始,林恒宇还是心存顾虑,但看见宝祥看到顾章,脸上的心疼不像是装出来,而且尽心尽力地安置好他们,心中的不安和不信任渐渐散退。顾家的枪决通告被贴得满城风雨,一张标题大大写着枪决字眼的报纸,褶皱不堪地被踩在地上。顾章像头被捆住的困兽,双眼赤红,因手手脚脚被绑住,而用力挣扎,颈部脸部暴起道道青筋,口里被塞着布块,只能徒劳地呜呜吼叫。王安康在一旁哭得直抽气,含糊不清地哭闹着,“林恒宇,为什么不救姑妈她们,我的jiejie和meimei呐!”“安康,安康,”林恒宇抓住他不断捶地的双手,用力地搂住他,却是看着顾章,厉声道,“懂不懂!顾老爷是为了救你,才被逼加快审判的,他是用命去换你!懂不懂!你可以去死,可是不要死得浪费,辜负顾老爷的苦心,你让他走得安心吧!”顾章渐渐地像块嗞得通红的铁块,被兜头泼下冷水。第三十八章春日回暖,春照大地。日头渐渐变长,天一早就灰蒙蒙地亮了。宝祥陪着顾章坐在院子里坐了一宿,顾章一言不发,也没有暴躁如狂地想要走出去。他抬头看着望不见天际的天空,看着太阳慢慢爬出,再一直坐到阳光高照,不言不语,不肯喝下一滴水,吃下一颗饭。看着看着耀眼的太阳,他忽然哭了,依旧是无声无息,只是任由泪水砸落。才短短三天,顾章已经瘦到脱了形,胡子拉渣的,全然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如同一具行尸走rou。宝祥瞥了一眼太阳,午时三刻到了,他忽然很惊慌,能做到的只能紧紧抱住顾章。艳阳高照,照得刺眼,刺得心痛,痛得让人窒息。顾家一家十口,在一枪枪整齐的枪声中,轰然倒地。过了最初的剧痛,是遍体的寒意,生命在点点流失。三姨娘靠在四小姐顾红身上,丝若弥留,“女儿跟紧娘,娘,不要怕。”顾霆坤看着艳阳蓝天,天空中鸟儿飞过,是候鸟回来了,留下生命中最后的映像。顾家上下都是死囚,树倒猢狲散,落下了无人敢来收尸的境地。尸身被孤单地留在刑场。林局长在昏暗暮色中,带着义庄的敛尸人,匆匆赶来。刑场空无一人,只有顾家上下偎依倒卧在一起,晚风萧瑟,似是有无数幽灵在怒吼,在身旁险险擦过。顾霆坤死了,破旧的囚衣上,胸口血迹斑斑,早已枯竭,他即使是死了,腰板仍是躺得笔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顶天立地。林局长眼神在夜里不好,他摸索着下车。他一身萧索黑夜走到顾霆坤身边,颤巍巍地伸手想去合上他不冥闭目的双眼,“顾老兄,对不住你了,我没本事,帮不了你。唉,你说呐,怎么就这样子了。”顾霆坤的双眼怎么也闭不上,林局长知道他走得不甘心,心里有牵挂和恨意,他伏下身凑到他耳边,“你放心,顾章我会尽力照顾的,你的冤情总会有天水落石出。”冥冥之中,乌鸦高飞,顾霆坤的双眼合上了。林局长边叙叙叨叨地自言自语,边将他抱起,但他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他不肯交予旁人帮手,只肯亲力而为,仿佛是一道神圣的仪式,无法离手,无法托予。在死神笼罩的灵车上,林局长吩咐敛尸人,细细地收拾尸身。林局长洗着毛巾,仔细地擦干净顾霆坤脸上的污垢,顾霆坤死去多时,尸身冰冷发硬,没法穿上敛服。他气喘吁吁,叹了口气,搭手在顾霆坤僵硬发冷的肩上,“老兄,安心走吧。”入夜以来,顾章忽然变得很好聊,拉着宝祥讲着他小时候的事情。宝祥不敢离开他半步,直觉他情况不妥,心里浓霾紧锁地听着。“我爹他不怕死的,唯一怕的是我们,我知道的,一直知道的。记得有一年他要打仗,城门守不住了,他在兵慌马乱中赶回家,把我和我娘藏在水井下,再赶回去打仗,事后,他被上级狠狠地处罚了,别看我爹现在爱舞文弄墨,他以前都是装的,其实最怕是握笔写东西,他上级就爱往痛处戳,不罚他刑罚,就罚他写悔过书,他一直写一直写,他上级就一直撕一直撕,最后都心里阴影的,好几年都不肯碰笔了。再后来,他就把我送出国了,他很重男,但也是很疼我几个meimei,有时候都搞不清他是不是很矛盾,唉,语无伦次了……”宝祥靠在他肩上,听着他叙叙叨叨,他很困很困,一天一夜没合眼,体力与精神撑不住了,他一直掐自己大腿,提醒自己不要睡不要睡,他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