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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21

    了仕途瓶颈,选择铤而走险。可关键是,董志和满脑子都是帝王心思、权臣争斗,却独独忘了民心。

    宁博堂又喝了一口茶,开始默默地在心里打驳斥那些折子的腹稿。

    说起来,程询这人,行事手段从来让人摸不着规律,你觉得他该强势霸道的时候,他能慢吞吞地跟人磨叽好几年;你觉得他该从缓行事的时候,他给你来一出雷厉风行果决狠辣,别说被他整治的人措手不及,看着的人都晕头转向。

    是以,宁博堂总觉得这人太可怕,还是守着本分、离远一些为好。

    而在这种事情面前,他做不到置身事外。

    程询这样的权臣,世人可以恨他、骂他、算计他――那都是他站在荣华之巅理应承受的,但绝不能埋汰他。

    .

    得知董飞卿的手下每日早出晚归,行踪不定,董志和愈发心安。

    至于万鹤年那边,呈上诉状当日,大理寺卿便黑着脸把他关进了监牢,随后,带着诉状去了刑部,与刑部尚书商议之后,这日联袂进宫面圣――告当朝首辅的案子,不是他们敢接的。

    皇帝询问几句,温声道:“万鹤年……这个人,朕有些印象。”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一起给他提醒。

    皇帝记起了整件事,神色便冷了三分,“那厮这些年都在骂朕的首辅,到眼下还不解气,跑到京城来生事了?”

    两名臣子自是不便接话。

    皇帝取过那份诉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状子上的言辞,比起他动辄不带脏字的骂人,显得过于温和了些。”他把诉状放下,轻拍一下,“程知行近日没了次辅帮衬,忙碌的很,没工夫理会这等事。先把告状的关起来就是了。”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齐声称是,继而告退。

    皇帝语气淡漠地叮嘱一句:“此事,不论任何人问起,一个字都不要说。”

    二人恭声领命,却已明白皇帝的用意:只要他们把皇帝的话复述给别人听,有心人便能揣摩出圣意,要凑热闹弹劾程询的,兴许就会话锋一转,装腔作势地为首辅鸣不平。

    皇帝一面批阅奏折,一面若有所思,过了好半晌,传锦衣卫指挥佥事到面前,吩咐道:“程知行外放广东期间,锦衣卫随行,定时传密信给朕,禀明他及当地诸事。那些密信已经在锦衣卫存档,给朕找出来,预备着。兴许过几日就能用上。”

    锦衣卫指挥佥事称是而去,心里直乐:皇帝有时候特别有意思,就像是随身携带着小账本儿,只怕官员不跟他翻旧账。

    .

    大理寺卿回到衙门,特地去监牢看了看万鹤年。

    万鹤年一身布衣,是个分外清瘦的小老头儿,面相透着倔强。

    大理寺卿走到牢门前,道:“料想着你在京城也没落脚之处,离了大理寺,说不定会四处散播辱没程阁老清誉的糊涂话,是以,便安心在这儿住一阵吧。”

    万鹤年听了,不言语。

    大理寺卿也不恼,道:“你那些文章,我抽空看了看,觉着你过得委实辛苦:已经是平头百姓的日子,却时时处处地留意首辅的大事小情,鸡蛋里头挑骨头。我真疑心首辅上辈子欠了你八百两银子。”

    万鹤年缓缓地阖了眼睑,闭目养神。

    大理寺卿问道:“你过得一穷二白,怎么到的京城?能不能告诉我,是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怂恿你做这种事?”

    万鹤年似是入定一般。

    “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又有过清官的名声,我真要先赏你一通板子。”早就被罢职的万鹤年状告程询,便是民告官,应该二话不说就往死里打一通。

    万鹤年还是没有反应。

    “你好生掂量一番吧,”大理寺卿好心规劝了两句,“别弄得做过清官却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到那时候,没人会再纵着你谩骂首辅。”

    陈家的一名管事mama,奉命得空就到监牢看望陈嫣,给她送来可口的饭菜、消暑的汤水,没少使银钱打点,日子久了,狱卒便对她宽泛一些,能容着她与陈嫣说一阵子话再走。

    这日,管事mama把万鹤年的事情讲给陈嫣听,末了,压低声音,神色纠结地道:“奴婢没少听外院的人谈论这件事。别说程阁老不是做得出那种事的人,便是真做了,又怎么了?那时候的情形明摆着呢,等于是杀一个就能救成千上万的人。”

    “有什么法子?”陈嫣在监牢,从来是惜字如金,这次却接话了,语声很轻,“有的人活着本就多余,可就是不能取他性命。杀了他,就会成为隐患。赶上朝堂不稳的年月,真就要为那些该死的鬼偿命。律法明明有那么多漏洞,很多权臣却无论如何不同意改,就是要用来玩弄权术,以下作的手段诬陷忠良。”

    管事mama听了,一颗心悬起来,“您是说,这次的事,很麻烦?”

    “是很麻烦。”陈嫣微笑,“闹不好,一个权贵之家,就要从京城销声匿迹。”

    “啊?”管事mama以为她指的是程询,眼里有了真切的失望和担心,“那般人物,若是栽到小人手里……”只想一想,她就替程询不甘、憋屈。

    第67章

    对董志和来说, 这当然是个难题。

    若承认程家有恩于董家,那么, 门生弹劾程询,便是恩将仇报。

    若是否认,便是冷心冷肺,身后四位阁员都会把他看得一文不值。

    董志和斟酌片刻, 恭敬里多了几分惭愧,认认真真地把话题往别处扯:“臣一生最无能之处,便是不善治家, 董飞卿年少时,臣无暇管教, 他背离家门时, 亦无法劝阻。……”

    “罢了。”皇帝牵了牵唇, 取过置于案上的折扇,唰一下打开,缓缓地摇着, 视线落到董志和两个门生身上――

    文睿临在都察院任监察御史, 李夫之在翰林院任侍讲。如果走正路的话,前程差不到哪儿去。可惜,越该知足的人,越不晓得知足为何意。

    文睿临曾任广东监察御史, 李夫之生于京城, 年少时曾到广东游历――这一点, 是一早从锦衣卫那里拿到了这人的生平履历获知。

    都与广东有些关系。怪不得, 董志和会选择他们明章弹劾。

    此刻让皇帝气儿不顺的也是这一点:既然都曾去过那一带,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地弹劾?

    没错,他选的首辅招人恨,官场上有多少人敬慕艳羡,便有多少人痛恨谩骂,但是,人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吧?好歹也得听听另一边的人怎么说吧?

    他们不肯听,不是打心底对程询有偏见,就是因为三亲六故被程询整治过怀恨在心。

    皇帝唤文睿临:“说正事。在你心里,认为的万鹤年一事究竟是怎样的情形;你眼里的程阁老,到底是怎样的品行。”

    文睿临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