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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22

    上前,恭敬行礼,片刻后侃侃而谈:“启禀皇上,微臣曾任广东监察御史,负责巡视盐政、漕运、关税等等。

    “当差之余,经常听到与程阁老、万鹤年相关的传言。

    “在那里,情形与今时朝堂相仿,有人坚信程阁老光风霁月,如何都做不出屠戮百姓的事;有人则认定程阁老当初年轻气盛,外放期间,有过数次意气用事的情形。

    “彼时,微臣心生疑窦,只是不敢越权查证。

    “万鹤年来到京城当日,微臣便详细询问过两名河道衙门的官员――那一年,他们就在广东当差。他们说,当夜曾亲眼看到程阁老与懋远知县及百姓起了冲突,程阁老率领的军兵俱是刀剑出鞘。至于是否曾有人丧命,因为都有差事在身,不得而知。

    “微臣以为,不论程阁老是否曾命官兵屠戮百姓,都一定有过不妥的举措。否则,人们不会在经年之后,还不能做到众口一词地相信程阁老的为人。

    “是以,微臣恳请皇上彻查此案,派专人到广东,询问当地官员、官差。”

    说着,他取出奏折,双手捧起,“微臣的奏折之中,列出了几个可以作证的人,恭请皇上过目。”

    大总管刘允在皇帝示意之下,接了奏折,转呈到龙书案上。

    皇帝又问了李夫之同样的问题。

    李夫之的说法是,早年游历期间,曾到过懋远,听几名懋远百姓说过当年的事,几个人说法一致:当年的的确确有几百人丧命,或被军兵斩杀,或被葬于洪流之中。

    一个是故意模棱两可,一个则是有意一口咬定。只要对程询有一点点的猜忌,都会随着他们的说辞生出几分不确定,不能再坚信程询并无过错――能达到这个目的,这件事就算是做成了一半。

    只要皇帝听从他们的建议,派官员赴南方查实,就算程询一丝过错也无,在尘埃落定之前,都会陷入世人的怀疑、质疑甚至全然否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没可能总盯着一件事的进展,事发时随大流议论几句骂几句,之后该忙什么忙什么;等到事情有了结果,大多数也拉不下脸承认自己错了,会理直气壮地怀疑皇帝顾念多年君臣情分包庇程询――反正天高皇帝远,谁都不是局中人,怎么猜测都不合理,也都合理。

    这就是世情,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

    董志和需要的就是程询深受官员百姓质疑、避嫌留在家中、等候发落的那段时间。他可以继续留在内阁,暂代首辅职责,帮皇帝处理朝政,可以在一些军国大事上抢占先机。

    皇帝不能没有内阁帮衬,尤其离不开首辅、次辅,两个人里面必须得留一个。既然留下了他,便是不再计较他治家不严引发的风波。

    等到程询回到内阁,皇帝就算心生亏欠,就算又想起了董家那笔烂帐,也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出尔反尔地旧事重提。

    ――这样推测下来,首辅、次辅等于两败俱伤:程询说话势必再不会有以前的分量,董志和也已妻离子散。

    此刻的董志和,在反复回想董飞卿上次见自己时的每一个细节,他没找到端倪,所以仍旧确信程询在这件事情上有心虚之处。

    皇帝望向董志和,“你的门生说完了,你是否附议?”

    皇帝的话,不能不答,也不能一再绕弯子。之前董志和已有顾左右而言他的情形,这次要是再不痛快回话,皇帝火气一上来,就把他撵出去了。由此,他缓声道:“臣附议。”又提议,“皇上不如唤程阁老来回话,听听他的说法。”

    “听他说什么?”皇帝把折扇唰一声合起来,扔到案上。

    董志和常在皇帝面前行走,觉出了不对劲。

    文睿临、李夫之却是心中大喜,认为皇帝已经对程询不悦。

    宁博堂没顾上打量皇帝的神色,只敛目等待进言的机会,此刻上前一步,行礼道:“启禀皇上,臣有下情回禀。”

    “讲。”

    宁博堂道:“臣曾在懋远做过六年父母官,在臣调任进京之前,他们对程阁老都是由衷的敬重。

    “的确,臣刚到懋远的时候,看得出,百姓因为灾情,因为分流淹田的事,对程阁老有过抱怨,甚至怨恨。

    “可在后来,朝廷的补给按时发放,懋远遇到难处的时候,程阁老曾几次帮忙向相关衙门递话,奉旨回京之后,也一再为懋远及至广东的百姓向皇上进言,皇上一再施恩于广东,这是有目共睹的。

    “在当时,百姓不知原委,可时过境迁之后,尤其百姓的境遇越来越好之后,有些事情想通了,有些消息也后知后觉了。

    “早在臣还没离开懋远之前,当地百姓便已对程阁老满口称颂。

    “臣以头上的乌纱帽担保,程阁老绝对没有对不起懋远的地方。

    “臣恭请皇上三思,切勿听信小人的谗言!”

    话到末尾,他语气已经有些重了,说完之后,冷冷地睨了董志和一眼。

    皇帝颔首,“这件事,程知行一个字都不用说:歹话、好话,都会有人为他说尽。” 语毕对侍立在一旁的刘允打个手势。

    刘允像是早就在等这一刻,称是之后,小跑着出门,没多久便折回来,随他进门的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和一名锦衣卫,两人各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箱子。

    箱子打开来,从里面取出的,无一例外,皆是信函。

    “总有那么些人,善用‘莫须有’三个字做文章。”皇帝凝视着董志和,眼神玩味,笑容讽刺,“说起来,这件事是该翻出来了。

    “前河道总督、舒明达、陆放都已辞官,前者一直病歪歪的,就算有赶赴京城道出实情的心,身子骨也不会成全;后两个做起了闲云野鹤,居无定所,朕不知道他们客居何处――更何况,他们本就与程询交情匪浅,说的话如何能够当真。”

    “若派人去南边核实,在有些人眼里,便是朕已经给程知行定了罪。

    “要是换个人,朕或许真就那么做了。但对程知行,用不着。”

    他点手唤锦衣卫指挥佥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他们听。”

    “臣遵旨。”锦衣卫指挥佥事拱手行礼,之后转向在场官员,把当年万鹤年一事始末娓娓道来。

    在这期间,皇帝看着对方在案上的信函,间或取出一封,展开来看。

    宁博堂、刑部尚书越听笑意越浓。

    董志和、文睿临、李夫之越听脸色越差。

    锦衣卫指挥佥事讲述完毕之后,道:“此事,是前锦衣卫指挥使及两名锦衣卫亲眼目睹,三个人在事后先后照实记录在案,转呈圣上,圣上又交由锦衣卫归档封存。”

    董志和率先跪了下去,两个门生相继随之跪倒。

    皇帝又取出一封密函来看,把内容讲给众人听:“时年八月,程询、陆放率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