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见面即兴奋
“欢迎来到新的天堂。” 废星上存在一个实力超群的超级大国，它的新首都波尔索城外有一片广阔的荒野，旷野之中伫立着一块巨大的欢迎牌，锈迹斑斑的牌面上就印着这句标语，红色字样清晰醒目，令人肃然。 陆澐眯着眼睛，仰坐在车里，歪头仔细端详这块牌子。废星周围炙热的恒星，不停歇地发出刺眼的光芒，光的热量直直照在陆澐的皮肤上，逼出不少汗来。 他离开这个地方已经十多年，空气里的味道好像都陌生许多。 一切都平淡得咂摸不出滋味，旷野上却响起了枪声，连响三声，子弹的爆裂声从远处传来，陆澐收回目光，从副驾驶前的手套箱里翻出一把长管银色手枪扔在方向盘前，发动车，车轮激起巨大的扬尘，将绣红色的车尾掩住。 车继续往波尔索入城口的方向开，枪声恰好也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今天很不赶巧，波尔索因政治原因闭城，通往城中的桥封锁，城门紧闭，护城河外聚集了大量汽车，交通拥堵。 陆澐左右观察，四周没有sao乱，一切如常。他将枪别在后腰，下了车。 陆澐走到一个打扮耀眼的女的跟前，轻快地问：“诶，问问，今天怎么闭城？”女人坐在引擎盖上，上下打量陆澐：“你刚来吧。想进去得等到天黑，波尔索州长连任仪式还没结束，那个老家伙不喜欢外来人，这不，都给我们挡门外了。” “哦…这样啊，那你知道附近有什么能呆的地方，我不想干等着。”女人指了指不远处一栋还算高大的建筑，从这个距离隔着黄沙看过去，建筑外皮被沙土侵蚀严重，看不出一点整洁。 “呐，那有家黑店，没什么人住，但不差钱可以去。” 陆澐道了谢，真就开着车往那边去。 陆澐往旅馆的停车场开，刚转过一道弯，一滩浆红的血冲进他的视线，一道不长的拖拽血迹延伸到一辆高级黑车旁，他瞬间警觉，刹住车托起枪。 在他视线不可及的地方，段晰隔着灰黑的车窗，骤然停了要拔枪的动作，瞪大双眼，死死盯住不远处的那张脸。 十二年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一时忘了眨眼，眼眶生生干涩出了泪。 陆澐刀锋一样的眼神劈过来，段晰触电一般扔开枪，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alpha，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骤冷，汗毛直立，罕见地慌张失措起来。现在这般显然不是一个好的相遇场景。 车外的陆澐已经矮身踹开车门，掩护埋伏蹲在车门后面，枪口朝着他这边。 段晰抬眼看后视镜，僵硬的脸上和乱糟糟的头发上都沾了血浆，像一头刚刚经过捕猎的野兽。他的大脑疯狂运转，脑海中瞬间涌现无数疯狂的想法，一一被他的惊慌的理智否决了。 最后他镇定下来，想着该怎么做才能向陆澐表示，他不是敌人，是安全的，可以亲近的。 “额…”血流不止的alpha发出微弱的呻吟，“小晰，别杀我……别……”他胸口中了三枪，现在还能有一口气在完全是因方才段晰心中闪过丝丝不忍，原本打算让他活的，现在看来，不必了。 这个alpha的特权从他见到陆澐那刻起就消失不见。段晰翻身捂紧alpha的嘴，掐住他的脖子，望着这张和少年陆澐极为相似的脸，眼皮狠狠抽动了一下，轻声警告：“闭上你的嘴。” 段晰的嗓音是哑哑的，冷冰冰的，压着嗓子时更没有人情味可言。 他捡起枪，冰凉的枪口抵在alpha的脸颊之上，alpha惊恐的模样让他却再也引不起他的怜惜。他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alpha皮rou绽开的瞬间，段晰紧接着粗暴地扯开自己的衬衣领子，放声惨叫一声。 他打开车门，把凶器丢下去，枪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动。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接踵而至，他盯着血rou模糊的新鲜尸体，抱头哭得惊慌。 他在等，等陆澐靠近。 陆澐的脚步一声一声近了，段晰浑身颤抖，额角突突地跳，每根神经都在叫嚣着要爆裂开。“别动！” 陆澐拉开车门，银色的枪管近在咫尺，段晰抬起头，嘴唇无意识蠕动，无声喊眼前人的名字，一行热泪夺眶而出。 陆澐先是看见这个哭得凄惨，双手举高的omega。Omega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又是血又是泪，被吓得不轻。Omega的信息素很不小心地泄露在外，没什么攻击性的信息素混在血腥气和死去alpha的信息素里，陆澐只能分辨出是很幽微的香气。 “他是你杀的？”他偏头用眼神指omega身边的尸体。 “不……是…是，他打我……想强…强暴我……”段晰跪坐在座椅上，语无伦次，心脏狂跳。 陆澐用枪掰过男人的下巴，确认男人确实咽气了 ，把尸体撇到一边，望着直勾勾看着自己的omega，觉得好笑：“哭有什么用，人都死透了。” 段晰情绪很激动，贸然抓住陆澐执枪的手臂，“警察……警察会来抓我，先生，帮我……帮帮我……” 陆澐袖子上沾了血，他回头观察四周，停车场没有别的动静。 他试图稳住omega的情绪，“我刚从城门那边过来，今天执勤的警察都在城里，你暂时安全，冷静。” “那他怎么办，他…先生，我不想坐牢，他们不会相信omega的……请你，帮我……”段晰抓着陆澐哀求道。 陆澐沉默一阵，最终推开omega的手，语气骤然冷漠：“给我一笔钱，我帮你处理。或许我该先问，你有钱吗？” 这次换段晰沉默了，他在想怎么答才好。 “有。我可以给你钱，拜托了。” “三十万索亚尔，现金。”陆澐报了价。 Omega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下来：“好……” 交易达成，陆澐一向是个尽责的赏金猎人，就算退休了，现在也绝不白出力。他立刻行动起来，把男人的尸体挪到后备箱，用车里的毯子擦净玻璃飞溅的血浆，段晰就坐着看他动作，他现在只需要装作慌里慌张的窝囊废模样，话太多惹人烦。 “你先在这儿呆着，一会儿我开这辆车出去，你开我的车跟上，要是我看见你方向不对，会立刻毙了你。” 段晰急忙点头，陆澐转头往旅馆前台走。段晰眼神紧盯陆澐离开的背影，等看着他彻底消失，从副驾驶手套箱里翻出通讯器，拨通。 “庆功宴我不会参加。你马上准备十万上下的现金送到远山公寓2820号，不要全用序列连续的新币。把钱包起来，放在洗手盆镜子后面的柜子里。另外记住，把房间弄乱一点，要像有人独居一样，门锁想办法录入我的瞳孔识别信息。” 电话那端的人一一记下，询问是否还有别的要求。 段晰沉下声音：“简继安死了，你等开城门前再派人上来清理痕迹。” “最近也不要主动联系我，不用和下面解释什么，等我再联系你。” “是，小段先生。” 段晰挂了线，满脸冷漠掰断通讯器扔出窗外几米远。就在这个手机残骸下十几米深的地下，段晰的得力助手缓缓收起通讯器…… 陆澐的身影从拐角又出现，段晰的脸上又有了情绪，苦着一张脸，揪着自己的下衣摆，楚楚可怜的模样。“没什么可担心的，住房记录和监控都处理好了，旅馆里没有东西落下。接待员和保安都是孬的，差点吓尿了。”陆澐拿着枪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姿态相对放松。 “谢谢……那我们可以离开了吗？”段晰很急切的样子。“嗯，你去开前面那辆红色的车，记住，别乱跑。” 段晰乖乖点头，还没转过身就被陆澐拉住肩膀，他呆愣地看着陆澐的眼睛，额角发麻，问：“怎…怎么了？” 陆澐指着omega眉头的血渍，“擦擦你脸上的血，把衣服脱了，白色染血太明显。外面虽然没有警察，但不引起注意为好。” “脱了……我穿什么啊……”陆澐脱下衬衣，理了下仅剩的背心，把衬衣扔给omega，转过头，“穿上。”段晰不蠢，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推辞，表演害羞。他麻利脱下衣服，用白衬衣擦了脸和头发，快速套上陆澐的贴身衣服，暗自兴奋，下车直奔陆澐的红车。 两人一前一后驶出停车场，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其实周围的人只要不聋，都听见了枪响，但这个国家最不缺血腥暴力，波尔索更是犯罪天堂，路人大多只是路人。因此，他们要提防的对象主要是政府。 两辆车一前一后稳稳在旷野上行驶，段晰紧紧攥着方向盘，克制地提起衣领吸闻陆澐残留的信息素，胸口剧烈起伏，兴奋得眼角充血。 陆澐隐约记得距波尔索城十几公里有一个垃圾场，那里就算废弃，也是绝佳的抛尸地点。他时不时会通过前视镜观察后面omega的动向。原来还能神志清醒地开车。 陆澐躲开了有车来往的路口，往垃圾场隐秘的地方饶。等到了地方，段晰的疲态显现得更厉害，开车门的动作很缓慢。他踉跄到陆澐跟前，“把他丢在这吗？” “不，要看着他进火炉，才能死无对证。” 段晰嘴角向下撇，困惑不解：“那为什么走这个方向。” 陆澐笑了笑，把尸体搜查了一遍，零碎的物件全部一个一个往不同方向甩。丢完了直接把尸体推下去，看着尸体往下翻滚十几米深，被滑下来的垃圾薄薄盖住， “自己点把火，造个火炉咯。” 段晰看着他拍拍手，探身从车里拿出血衣和血毯，嫌恶地把毯子先扔下去，再把血衣团在一起捆扎劳固，从后备箱找出一根管子，引出备用汽油浇透血衣，点燃了它，刻意瞄准了方向，举起烧起来的衣服朝尸体扔。 “相信不管他是谁，波尔索的警察都没有耐心来翻查垃圾堆。” “应该…是吧。”火光渐大，段晰往后退，指尖不可抑制地发抖。没有害怕，只有让人血液沸腾的亢奋。 段晰捏紧双手，忐忑道：“先生，也许我们该走了…很快会有人来检查火情。” “急什么，这辆车也得处理了，它不属于你吧？”陆澐钻进黑车里细致地检查，这辆车上并没有太多私人物品。 段晰顿时脸色惨白，瞪着眼睛：“不是我的，这是政府用车，那个alpha是公职人员。” 陆澐回过头把搜出来的杂物丢进火势渐大的垃圾坑，撇段晰一眼，“那你还挺厉害，公务员都敢杀。” 段晰支支吾吾说不成句子，陆澐也没难为他，让他站一边去，几枪就把前后车牌给卸了，扔进自己的后备箱，又重新跳上黑车，朝还在发愣的omega喊：“走了。” 段晰没想到陆澐又把车开了回去，还停在原来的位置上。 “政府的垃圾停得近一点炸好。”他歪着头把腿跨出来，很得意的姿态。段晰倚着车门看他在车上动着手脚，还没消化完惊恐，就被陆澐强行摁回车里，他命令道：“开车，去门口排队。” 段晰照做，车刚开出百来米远，身后一声巨响，爆炸的火舌直往青天窜。段晰回头眉间拧成一团，无神地望着前路，几口气的功夫才想起该有些反应，立刻脚上慌神乱踩刹车，车身不稳，两人均是一个趔趄。 “我…抱歉。”段晰搓了搓方向盘。 陆澐摇头，一直以一种专注的眼神看着前方，正当气氛沉默得刚刚好之时，他突然开了口：“你坐他的车来的，你们认识。”语气笃定。 段晰回答得倒快：“嗯？嗯……他算我的追求者。” 陆澐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玩笑似的，“看来方法没用对，还把小命搞丢了。” 段晰没说话，他们迎面凑上来稀稀拉拉几辆车，应该是听见爆炸声想看热闹的，一个大胡子男人擦肩而过时好奇地问段晰那边什么情况，段晰咬着嘴唇，眼神乱飘，简直就把形迹可疑写在脸上，陆澐替他出声：“兄弟，我朋友前脚刚走，后脚就炸了，你放过他吧……” 对方再说话之前，段晰抢先：“城门开了。” 对方猛得笑出声：“小兄弟，干了坏事慌里慌张的可不行。” 段晰咬着牙，脸憋得通红，对方仿佛得了趣，讪讪开走了。 “我们是不是暴露了…他该不会跟警察说什么吧……” “本来就是光天化日明目张胆行凶，到现在你还毫发无损，怕什么。” 段晰迷茫地点头，把车混进进城的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