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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伤俊美将军

    瞿清决望他的眼神很淡,很静:“你跟我,本就没多少纠葛,就此断了吧。”

    “我告诉你,不可能。”齐嶟一个字儿一个字儿,斩钉截铁地往外蹦:“瞿清决你听好了,你渣,你浪,你就算是个大烂人我他娘的也能忍,我心里疼你,我乐意把你宠得无法无天,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到我面前哭一声我叫那人这辈子生不如死,但我见不得你过得好!见不得你跟其他人相爱,因为那个人他娘的不是我!不是我齐厉玉!”

    他一把将瞿清决摁倒在芦苇丛里,淡白的羽叶如小楼倾塌般沙沙倒了大片,瞿清决等的就是这个,怕的就是这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许久不揍人手已经生了。

    唇齿被磕得生疼,齐嶟这厮太狠,不是在吻他,是在撕他凿他斫他,口腔里弥出了血味,他挥出右拳直冲齐嶟眼眶,齐嶟出掌迎击,迅速克化拳中的生猛力道,但眼睛到底是闭上了一瞬,就是这一刻瞿清决狠心把藏在右手的锐利碎片送出去。

    齐嶟闻风声而动,在距自己颈侧一毫厘时及时握住他的手,久久握住,任自己的手指被划出伤口,滚圆的血珠子红成长蛇,逶迤爬满苍白的手面,齐嶟两只幽黑的眼死死盯住身下的瞿清决,盯到地老天荒,盯到他心软身颤,手上渐渐卸了力。

    齐嶟拔出他手中血淋淋的镜子碎片,往远处一扔,而后捉住他两个腕子举过头顶,再次俯下身吻他。

    芦苇荡里,苇眉子丝丝滑亮,风起时筋脉上跳动月的银光,瞿清决腋下坦露,上身拱起,腰腹光洁笔挺,姿态里多少带着些任人予取予求的意味,齐嶟追着他的唇吻,却无论如何撬不开他的唇。

    瞿清决咬紧牙关,就是不让齐嶟把舌头探进来,齐嶟竟然出手点他xue位,握住他的下颌,食指强硬扣进他口腔内,搅动他柔软的舌。

    戳插,律动,水声黏腻,这个动作带有更深的猥亵意味,瞿清决毫不留情地撕咬齐嶟的食指,还是先前被碎片划破的指,血汩汩流淌,眼看要在他口中嘎嘣断裂,交代了性命。

    齐嶟忽然道:“这是我拿箭的手。”如旧梦中,你一口咬住了我的箭镞,还有你的眼,喜也好,怒也好,被酒气泡得发飘也好,搁我心里头永远没变过,清澈、明亮,湛若春和景明。你知不知道,我好累,我想躺在你的眼里,什么都不做,安静躺一躺,回想我的十七岁。好多事想和你说,可是我不能说,怕说了会被你瞧不起。

    “我拿箭的手”。

    这话听在瞿清决耳里,似暗示。确实是右手,他拿剑的手,他上阵杀敌的手,哼,个倒头玩意儿,想用家国大义叫人服软,想的倒是美。心里虽硬气,嘴上到底是稍微松了劲儿,牙关渐开,换成舌头去推,继续做顽强抵抗。

    齐嶟慢慢收回手,专注盯着上面的血迹,眼睛眨也不眨,看血絮在唾液中的缥缈,好似魇住了,魔怔了,瞿清决不想跟他耗下去,猛然推开他往岸上走,拾起他的锁子甲就往身上套。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齐嶟的声音沙哑,却清晰:“为什么不是我?”

    瞿清决被他语调中的深情吓到了,深情有时候是看得见的。一个眼神,几个字,简单得很,可就是有静水深流的厚重。

    “你先认识的是兰宁,你不该负他。”瞿清决回他。

    “要成婚的是他,负心人是他。”

    瞿清决停顿一响,穿着甲胄锵然回身:“齐嶟,我们今天就在这儿把话说开!我问你,你伤心吗?你真的因为兰宁成亲伤心过吗?你没有,恰恰相反,你心里是庆幸的,对不对?

    变心的人从来不是兰宁,是你,兰宁的性子我一清二楚,他死犟的一个人,海枯石烂都不可能变心,肯定是被你的消极冷漠伤透了心,连带着祸害一个姑娘,你就不愧吗?你欠他们的!”

    齐嶟道:“好,就算是我欠兰宁的,可是,因为他跟我青梅竹马我就不能变心吗?因为他家破人亡了我就不能变心吗?我不明白,一个人何以不自由至此?情意淡了就是淡了,该怎么强求?我是人,人心都是rou长的,我控制不住!”

    这番话瞿清决乍一听确实能共情,情意淡了就是淡了,该怎么强求?但瞿清决往深处思虑后,冷笑出来:“你说这话,跟招妓的男人有什么区别?嫌正妻是糟糠,到外面胡混鬼混,娶进门的小妾一个又一个,美其名曰找‘解语花’,都他娘的自私至极!”

    齐嶟挨了骂,没反驳,只是平静问一句:“那你还爱兰宁吗?”

    一句话把瞿清决的气焰浇成了冰碴子,是呀,他还爱兰宁吗?扪心自问,答案是:连想也很少想起。半年而已,他这颗心就几经易变,此时竟然还有脸说别人自私。

    瞿清决认真道:“不管爱与不爱,他若有难,我一定会去帮衬。”

    齐嶟说:“我也是,我希望他过得好,我祝愿他。但我找不到最初爱他的感觉了。明人不说暗话,我掏心窝子说给你听,如果当年他死了,我会爱他、念他一辈子,谁也不能超越他在我心里头的位置。

    可他活着,自从他为了活命委身于你那日起,他就不是我的兰宁了,他是薛兰宁,能活得很好,能屈能伸,能走仕途,唯独不是我心中能置生死于度外的爱人。”

    “怎么?想赢得你的爱,还得非死不可?”

    齐嶟在水中静默片刻,竟然真的应道:“是,我想要他有这份觉悟……”

    “去你娘的贞洁烈妇!你只把自己当人,不想想兰宁跟你一样是人,他当时都到那个境地了,除了一条命其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凭着一口气撑到今天。齐嶟,你不明白吗?太多时候活着比死要难得多。”

    瞿清决用力抹了把脸,狂躁地来回踱步,最后站定:“其实我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你,人人都渴望至善至美的爱人,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你。我已经遇见我的那个‘他’了,他真心疼我,就拿今夜我泡在水里来说,你只会想着下水来跟我纵欲,但他,他会怕我凉,他会把衣裳脱下来披到我身上。

    你懂吗?真的被人爱着时才能体会到那种差距,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我尝过他给我的甜头后只会更加珍惜他,往日的放纵、生冷不忌都滚蛋吧,我……想做个好人。”

    齐嶟面上血色尽失,很苍白,如大雪前的阴沉天空,他低声呢喃:“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对你好?如果是因为我不会呢?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试过……”未几他又笑出来:“也罢,也罢,反正这点儿好你看不上眼。”

    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似乎泛着水光,眼神却狠戾,钉在瞿清决身上:“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他能跟你好多久,瞿清决,全天下哪个男人都行,唯独方徊,跟你不可能长久,等到了那一天,你还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