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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才子勾引马夫

    大部队驻跸在山腰,南面有一处峭崖。钦天监在此行前卜得坤卦一爻:初六,履霜,坚冰至。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此时万事和谐,康王顺心顺意,因而照常出行,只是命人将营地建在临渊处,意在顺应天道,躲避灾祸。

    这一年的天象实在有异,寒露日过后,岛上仍热得像夏季,骄阳明晃晃照在空地上,尘土蒸出热气,四周景象跟着扭动的热浪变形。

    一上午已有十多人中暑,芈玉提着药箱穿梭于各个帐篷,得了空到溪边掬水洗脸洗手,好歹凉快些。

    瞿清决正在下游给马洗澡,马匹皮毛厚,比人更怕热,蔫蔫地低头咴鸣。芈玉赤足淌着水,顺流向下走,感慨地抬抬嘴皮子:“热啊。”

    瞿清决依旧穿白褂子,打赤膊,闻言冲他一点头,继续给碧玉骢梳洗,马儿舒坦地闭眼睛,洗到脖颈下,低头轻轻舔舐瞿清决手心。

    “嗨,瞿二爷现在……”芈玉笑道:“可不就是正宗的太子洗马?”

    瞿清决眉头一跳,似要发作,但到底还是漠然,这段时日的明嘲暗讽听多了,他都懒得怼回去,打嘴仗没意思。芈玉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个人就是嘴贱而已。

    他把马鞭束到碧玉骢的颈上,松松垮垮,像一道幽凉的绸带,马儿秀美的棕眸忠诚望着他,他抬起热手,顺着马颈的里侧皮rou游走,在某处猛然发力,它瞬间扬蹄嘶鸣,兴奋地拍弄水花,把芈玉身上浇得精湿。

    “我cao!”芈玉跳着后退,气急败坏地弯腰鞠水,誓要替自己报仇,但临了手上线路一转,全浇到瞿清决身上了:“怎么样?爽不爽!”

    瞿清决呼噜一把脸,水珠四溅,没动怒,笑骂几句又去忙了,芈玉觉得无趣,又到他眼前晃荡:“喂,我衣服湿了,等晒干,只能顺便洗个澡了。”

    “不准去上游洗,马儿不喝你的洗澡水。”

    “cao!老子可比马干净多了!”芈玉生气,目光扫到他胸前,白褂子半旧,布料磨损得薄了,被水浸湿后贴在皮rou上,洇出两个似红非红的凸起,芈玉在心里卧槽一声,坏笑起来,哼,臭男人,提醒你我就不姓芈了,出糗去吧你!

    芈玉钻进树林,把衣服脱了铺开在灌木上,而后找到处静缓的流域,下了水。

    向远处看,日光强烈,天穹也蓝的纯湛,万里无一丝阴霾,不阔的溪流像被天空捂在掌心,这样安详而寂静,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瞿清决和几匹马。

    芈玉隐在树荫里闭着眼享受,逐渐闻到一点水沉香气,睁开眼,恍然看到孙善正。

    东风吹堕,孙善正悄无声息立在河岸,黑缎衣袂在风里雍容翻飞,他不说话,瞿清决也不说话,两个人站在明处一齐沉默,芈玉摸不清是什么情况,扒着树杈安静窥探。

    碧玉骢被刷干净了,在浅溪里溜溜达达踩水玩,瞿清决换了匹黑马继续刷,鬃毛是马儿的头发,需要爱护,不能粗暴,他用细齿毛的刷子慢慢给它梳理,专注而安定,旁若无人,就好像全天下只剩下这一件事。

    “我来,是想告诉你……不是我说的。”

    孙善正的声音很低,但映在溪流里,泠然中醇厚的颤动便格外明显。

    “你也清楚,那日来了很多人,包括薛兰宁。”

    瞿清决不为所动,拿起搁在岩石上的香灰色钵子,舀了水浇到黑马背上,陡然甚凉,黑马打了个响鼻,水珠晶莹激澈,孙善正忽而道:“君子貌重则有威,你穿的,有损身份……会让人误会。”

    他低下头,竟然脱下自己的外袍,身上只剩深色中单和下袴,“这是纻罗纱料子的,透气,不闷,我今早刚上身,你若不嫌弃,便披在身上吧。”

    瞿清决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默然干活,孙善正把外袍搭在岸上休息的小马驹身上,喂它吃了些什么,又抚了抚它的耳朵,它竟真的听话站起,走向瞿清决。

    马驹通体洁白,是一匹多情的小母马,步态一袅一娜,背上覆着黑纱,在蓝天清波之间,如涉水而来的公主,来到瞿清决身后。他不理它,它便自作主张地碰一碰他腰窝与圆臀间的凹陷处。

    瞿清决回身赏了它一瓢水,给它刷刷洗洗,嘴上骂道:“好你个小茉莉,吃人嘴短,别以为你是女孩子我就不罚你了,晚上请你吃辣椒籽!”

    洗完刷完,瞿清决拽下黑纻罗往它头上一罩,使劲呼撸起来,把小茉莉波涛般的雪白秀发揉得一绺一绺,胡乱竖着,跟刺猬似的。

    小茉莉临水照镜,显然是很伤心,把水花踩得噼啪响,急着回马厩,恐怕是想找爹爹雪影乌蹄去。

    孙善正倒笑了,低着头,半边笑意融在阴影里:“你便是这般恨我?非要与我怄气?”

    瞿清决扔了刷子,厉声道:“你扯的什么几把犊子?孙善正,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你能滚多远滚多远去!”

    呼啦一声,金红的大鱼跃出水面,芈玉从树荫后走出:“抱歉,想逮鱼,没逮着。”

    他上身赤裸,肌rou光洁白皙,是很漂亮的,瞿清决多瞟了几眼,孙善正却没有,看清他的脸后目光便停止,脚尖微动,似要离开。

    芈玉心下了然,这位跟他们不是一类人,是爱女人的种。

    瞿清决嫌孙善正碍眼,正想赶他滚蛋,又伸手摩挲碧玉骢的颈侧,可惜故伎重施未成,挂在碧玉骢颈上的鞭子掉了,落入水中,很快被水流冲走,恰好经过孙善正面前,他愣了一刹,弯腰去捡,水流却诡异,偏偏躲开他的手,在漩涡里打转,混入西疾的湍流。

    再往前便是瀑布,孙善正竟然踏入溪中追逐那鞭子,虽是文人,却也有武架子,也迅捷,也刚猛,待他将鞭子捞出水,身上已湿到半腰处。

    瞿清决心中讶异,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孙善正低头望着手上点缀青斑的褐色长鞭,似乎也在惊讶,后悔方才所为,他不再犹豫,潇洒一扬手,将鞭子扔进岸上草丛,抖抖袖子,孑然一身,泰然自若地踱步回军营。

    芈玉默不作声,目光轮转,细细审视他们二人,瞿清决厌烦道:“看屁看,眼睛里装拨浪鼓了?!”

    孙善正走远了,芈玉专注盯面前的瞿清决,忽然冷笑道:“瞿清决,你究竟有什么好的?一个鼻子两个眼,脾气臭得像屎,你凭什么……”

    瞿清决似乎害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慌忙夺过话头:“恨老子的人多得是,虱子多了不怕痒,老子不在乎。”

    芈玉停顿片刻,笑容越发玩味:“怎么?你怕了?你不敢承认,孙善正……”

    “滚!”瞿清决眉目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