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搞对象的话当然是双箭头最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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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江月很晚才睡着,他躺在陌生的床上,脑子里一幕幕场景走马灯似地来回闪动。 沈行川看上了他。 不是从那天在高铁站和他握手开始,而是在更早更远的时候,在他无知无觉的青春时代。 余江月记得在那段被试卷和练习册淹没的时光里,有个人和他一样,喜欢一首被很多人嫌弃冗长难背的诗。 那个人的字作为书法比赛的获奖作品之一,和别的作品一起被放在公示栏里展示。那么多副字,草书、行书、楷书、隶书、篆书,各有千秋,可余江月偏偏一眼就看到了这首。他不懂书法,有些字笔走龙蛇他甚至都不认得,可他却还是一眼便看到了那副字。 光韧的宣纸上笔锋刚劲有力,连绵不滞,真正的落笔如云烟。他不懂,却能感受到写这幅字的人一定在其中倾注了饱满而热烈的感情。 余江月那时候想,字如其人,这一定是个如李太白般张扬恣意的人,心中有乾坤,有日月。 他还记得那副字的右下角盖了一枚方形印章,上面落着一个规规矩矩的“沈”字。 只是没想到那个人就是他。 夏天早晨六点多的时候天就已经亮了,清晨的凉气被慢慢吹散,阳光从窗边爬进了屋子里,在地板上拢成一大块光斑。余江月睁开眼睛,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屋子里也全是陌生的气味。他翻了个身,已经毫无睡意。 沈行川,他的房间就在隔壁,一出门就会看到。见到他之后要跟他说什么呢?今天天气真好? 昨天晚上说不记得他的话是假的,可是自己这句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不认识你,可是我记得你。 余江月又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已经到了九点。外头的阳光变得十分炙热,他起身去把半开的窗帘拉上,屋子里顿时一片阴暗。 走出门就听到下面一阵哗啦啦水响,余江月顺着楼梯下去,看到沈行川从厨房毛玻璃门后露出半个身子。 余江月穿着软底拖鞋,走在地板上会有沙沙的细微摩擦声。听到动静,沈行川探出头来朝他笑了一下:“你起来啦。” 余江月“嗯”了一声,走过去,看到沈行川正在厨房里洗着什么。 “来,尝尝这个,早上刚买的。” 余江月下意识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东西,粗糙的,半硬的,原来是颗红了大半边的荔枝。 他找到荔枝壳上的凹陷,指甲用力让它裂开一条小缝,再用指头一捏,整个果壳便完全裂成两半。 沈行川看着他把荔枝一口吃下去,又很快吐出一小颗深色的果核。 “好吃吗?” “嗯。”余江月抿着嘴,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沈行川忽然就想起了某个专门派人不远万里从岭南送荔枝过来的皇帝,又想起自己凌晨特地开车赶早去十几公里外的市场,只为买到最新鲜的那一批水果。 不会觉得荒唐,不会觉得不值。你只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他。 早上是沈行川做的饭,余江月便主动去洗碗。他们俩都是平时忙惯了的人,乍一闲下来一时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客厅的落地窗被厚厚的窗帘盖上,遮光的窗帘也被拉了下来,绝大部分阳光被挡在外头,室内阴阴一片,正合适看个什么电影。 沈行川私心选了个恐怖片,小高潮来临前呜呜的背景音响起,镜头给到一个电锯人的模糊背影,气氛格外诡异。他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身边的余江月,没想到他正巧看得无聊,哈欠打到一半被发现了。 “我晚上没怎么睡好。”余江月尴尬地解释。 “你不觉得吓人嘛?” 余江月斟酌着该如何在不冒犯到沈行川的情况下回答,他的确一点也不害怕,可是看沈行川的样子似乎有些紧张,男人总是格外在乎面子。 “美国的片子差不多都是那些,断肢啊,内脏,血什么的”,余江月小心措辞,生怕沈行川觉得自己在瞧不起他:“这种类型的片子我有段时间看得比较多,都是一个套路来的。” 沈行川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认真地听他说话,余江月只好继续找话说:“像日本那边的就会委婉一点,阴恻恻的主要靠气氛烘托,不过最后主题总是情啊爱的。泰国的又不一样,可能是当地宗教氛围比较重吧,经常会扯上神鬼报应……” 余江月说起这个来如数家珍,他语气平常地介绍着不同地区恐怖片的特点,那些很少被主动提及的词语从他的嘴里一个一个地说出来,他似乎一点也不忌讳这个。 室内很暗,电视里惊悚血腥的情节还在不停上演,阵阵惨叫声不住传来。而余江月一直面色如常,他的脸在四周黯淡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平和安详,看起来却又不会与电视里的残忍画面显得格格不入,就像是早已习惯这样惨烈的景象。 很多人都不会特别害怕恐怖片,有的是因为天生胆子大,有的是清楚知道是在演戏。可沈行川觉得余江月这两种都不是,他太淡定了。 “你平时看挺多啊。” “从前会多一点,现在不需要了。” 沈行川发现余江月说的是“需要”,不是喜欢,不是想看,而是需要。他有一个必须通过不停观看恐怖电影才能达到的目的,或者他必须要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解决自己的某个问题。而且这还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他在这个过程中极有可能并没感觉到快乐或者满足。一般人讲起自己熟悉的领域都会情不自禁地有些得意,可余江月没有,他的语气甚至比平时说话都要平淡。 沈行川直觉他不喜欢。 可是会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会需要强迫自己看很多并不喜欢的恐怖片呢? 沈行川心里莫名泛起了一丝酸软,突然有股立刻退出播放的冲动,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他一边摁着遥控器,一边轻松地随口向余江月抱怨道:“后面不太好看了,我们换个别的看吧,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都行。” “喜剧片?动作片?科幻片喜欢吗,还是说爱情片?你选一个。” 沈行川不停摁着遥控器,电视屏幕上节目单不断切换让他选。余江月却说:“我都行,你喜欢看什么?” “我也不挑,都行。” 两人相视一眼,转头便都笑了起来。 “好吧,看来我们只能去看直播了,电视台演什么看什么。” 余江月活动了下身子,又把腿盘在沙发上开始剥荔枝吃。沈行川早上清洗完后放在冰箱里冻了一会儿,这时拿出来吃着正好。 电视里播着已经处于白热化的家庭伦理大戏,余江月越看越困,再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经在沙发上睡了一觉,沈行川正同他靠在一起,身上盖着同一条毯子。 电视里的恩恩怨怨还在继续,沈行川也没醒,余江月往旁边挪了挪,却没有把毯子掀开。 他长长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睛。 余江月最后是被沈行川叫醒的,他睡得太久,脑子里混沌一片。客厅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外头天色已暗,余江月看着窗外出神,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天黑了。 “快洗个手过来吃饭。”沈行川已经把菜都端了出来,在餐桌边等着他。 傍晚的天,饭菜的香味,和另一个人的声音。 不多也不少,这一瞬间刚刚好,让他感觉一点也不寂寞。 够了。 停下。 余江月在心里对自己说。 白天睡太多的后果就是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余江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无聊到把微信列表里的未读消息一个个点开。 他今天一天都没怎么看手机,未读消息积了两三页。先在大大小小的工作群里回复了消息,又去笔记本里找文件给同事发过去,最后余江月甚至还被不得不接了两个语音电话跟他们沟通细节。 工作还是很累啊。 余江月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消停下来,他又躺回床上,继续清未读消息。 此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袁牧之:喂喂喂,余江月你怎么还不回我啊,就差你啦 余江月:抱歉抱歉,今天没看手机,有什么事吗 袁牧之:同学聚会的事啦,定了明天下午6点,在xx大酒店,大家一起先吃顿饭再说 余江月当时只是一时客套,没想到袁牧之真会邀请他去参加。从前读书的时候朝夕相处也没有多少感情,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什么意义吧。 平心而论,收到专门的邀请,余江月心里还是很感激。他在对话框打出“明天有点事情实在去不了,祝你们玩得开心”打算委婉拒绝掉。还没点击发送,对方又有几条消息接连弹了出来。 袁牧之:我跟他们说你要来他们都不相信呢,谁叫我运气这么好晚上散个步都能碰到你哈哈哈 袁牧之:对了你住哪儿啊,我要开车接几个刚回来的,正好顺路捎你一起 袁牧之:唉先不说了我今天喝多了,一个个都死命灌我,要不行了 袁牧之:地址记得发我哈 余江月往前翻,袁牧之在上午就开始发消息问他要不要来。余江月看着这几条消息出神,他毕业快十年了,这是第一次有人邀请他去参加高中的同学聚会,还是如此热烈地邀请他。 要去吗? 手机屏幕上的冷光照在脸上,余江月看了很久。他深吸口气,最后把先前打好的字一个一个地删掉了。 这是一个十分不理智的行为,在清楚预料到事情的走向后却依然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期待什么呢?从前是什么样子,现在也会是什么样子。 夜色已深,窗外万家灯火只剩寥寥几点。今天晚上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一个深长漆黑的夜。 隐约的蝉鸣声传来,余江月想起了被风吹起一角的书卷,想起了那个永远停留在了过去的夏天。 永远也不会回来的,十八岁那年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