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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我的眼珠

    距离阿鹿孤和徐羡骋的闹剧,过去了一月有余。

    徐羡骋没再做出什么大事,他的病因为上次发疯耽搁了一些,但也好得差不多了,走路吃饭再没什么大碍。

    孜特克松了一口气——但经此一事,徐羡骋难过是肯定的,时不时的疑心、伤痛,都是遮掩不了的。

    孜特克能看出,徐羡骋克制着不去谈这些事,但怎么是他能平复得了的,孜特克只觉得徐羡骋只是按耐着,终会有一日还要爆发。

    孜特克其实特别心疼,他非常后悔没有对阿鹿孤硬下心肠,造成了现在这般患得患失的徐羡骋,于是也有心安慰,由着对方胡闹。

    徐羡骋表面不和他说什么,但其实憋着劲儿地私下弄孜特克,可怜孜特克已经三十来岁的人了,被一个小年轻折磨得有段时间感觉自己定会纵欲而亡。

    徐羡骋自己也累,都瘦了,眼下坠两个黑圈儿,有段时间在议事厅,谈完话,半天不起立,一看是撑着脑袋就睡着了,还是被何敏叫了,许久才幽幽转醒,底下人以为他励精图治,殊不知是精尽肾亏。

    外头风言风语也是掩不住人耳目的,每日都有不认识的小年轻来孜特克出现的地儿东张西望,窃窃私语,用的什么稀奇古怪的借口都有。

    孜特克被磨练得心如磐石,本来他是相当抵触这样的眼神的,心里还挺羞耻,见得多了也觉得没什么,一个男的哪有那么多心思羞愧。他现在觉得男人之间也就那么回事,况且他的块头摆在那里,也没几个人敢羞辱他。

    比起淡然的孜特克,许多人受到的惊吓不是一星半点儿——统帅和卡瓦尔部的小王子为了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争风吃醋,打打杀杀的,就够骇人了。

    更可怕的是,孜特克到现在还半点事儿都没有地在统帅房里住着,真真是见了鬼,一时之间,有点儿门道的,都在传这事,听得人啧啧称奇。

    话说回来,徐羡骋这个姑娘模样的,西域就汉人能欣赏点,兀人羌人这些个民风剽悍的,都觉得徐长官长得太秀气,怎么看都不对味,倒是孜特克长得英俊又威风,大家都觉着找男人就要找长这样的,就是这人实在是品行不端,有了徐长官还要出去偷汉子,让人极其不耻。

    孜特克每次上街都有人看他,这就算了,自己看见什么稀罕东西想买点儿,一抬头发现那小贩贼眉鼠眼望着他,还要搓着手,问一句,“给徐大人买的?”

    孜特克也不知道说什么,点了个头,人家给他弄了一大份,孜特克回去总觉得不对劲,自己尝了点,确认没毒才给徐羡骋吃。

    ——不过外头传言再凶,流言中心的徐羡骋都没什么表示,这事也仅限于茶余饭后的谈资,再没翻起什么波浪。

    好容易这阵子两个人日子和美了些,就是战事上又吃紧了,反正总有一个地儿要烦的,徐羡骋觉得自己真是劳碌命,cao不完的心,种地还舒服些,每天干完活回去就搂着叔叔,倒头就睡,比现在美多了。

    尽管连年征战,官府打得兜比脸干净,也得开始考虑北上征定一事了——若是此番蚩人抢掠满载而归,下次饥年,定会卷土重来。因此,趁着蚩人尚在境内,一股作气,尽数歼灭,才是最优之解。

    军费、压力、粮草,一摞摞的担子压着,徐羡骋心烦意乱的,好多日睡不好觉。

    徐羡骋起床时,心情有些烦闷,和孜特克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孜特克给歪着头的徐羡骋梳头,摸着那一头乌黑的发丝,瞅着年轻男人抿着殷红的唇,垂着长睫,没穿好的亵衣露出漂亮的筋rou肩颈,孜特克心里有些柔软,他凑上去亲了徐羡骋一会儿。

    徐羡骋回身,箍着他的腰,不客气地咬着他的下唇,二人吻得难舍难分。

    孜特克怕一大早被干得下不了床,一天算是废了,有些躲着。

    好在徐羡骋没那个心思,摸了两把就开始穿衣服。

    “你中午回来吃么。”

    “不吃,”徐羡骋一边给自己穿靴一边道,“今天事儿多,要去城外军营走走。”

    城外军营的风很大,呼呼地刮。

    一行人在里头走着,帐营内外均有全副武装的士兵肃立,军营里里外外溢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

    何敏望向最前头的徐羡骋,徐长官一席灰袍,神色不明。

    何敏回过头,他自己身边站着几个高鼻深目,猫睛鹰嘴,卷发赤须的罗刹人——罗刹人此番是来讨议通商,实则是来搅混水,探探西域的虚实。

    双方先是不痛不痒地聊了些屁话,正说话着,有马车噔噔噔拉着一车货物从他们面前经过,鼓囊的牛皮布下露出了赤铜铸造的各式炮样。

    “……你们瞅见了我们的火炮么?那是佛朗机国送来的新式火炮,中原工匠改造后,威力更大,一炮可以把蚩人的头领送上西天……”何敏突然变色道,语气极其强硬,一旁原本轻松的译官忽然见他正色,慌不迭地接上,磕磕巴巴地满头大汗。

    “我看你们罗刹人的火炮也是佛朗机国的二道货,陈旧不堪,想必就算意图插手,也是力有不逮,”何敏冷笑一声,“所以,也别在这事上瞎搅和,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些罗刹人愣了一下,表情凝住了似的,没搭腔。

    徐羡骋站在一旁,垂着眼听何敏的话,看不出具体的心思,何敏看了徐羡骋一眼,像是得了允许似的,继续道,“还有一事,若是那些边境小部,在你们境内窜逃,自当擒拿无事,若是入了我们国境,你们越境擒拿,吾等必然开战。”

    那些罗刹人面面相觑,半天才道会将此事禀报皇帝大人,待皇帝作决断。

    底下打扮文绉绉的老头儿一听皇帝就急了,“天下岂有两个皇帝国?”一听罗刹人的皇帝还是女人,更觉羞辱,大骂不止,徐羡骋命人把他们拖下去才能继续说话。

    放了一通狠话,他们送走了这群心怀鬼胎的罗刹人,又有蚩人上门和谈。

    蚩人前来和谈的原因,主要有两个,其一是在前月,与兀人的小股激战中,蚩人一位王子、数位将领被擒——但都不是什么大人物,蚩人王子众多,被抓住的不过是几个小角色,更重要的原因是蚩人盯着西域府帛空虚,开战阻力甚大。因此蚩人部队在西北游而不走,想着狠敲一笔,再另行撤去。

    蚩人的意思知道他们内外不稳在戈壁沙漠里耗不起,准备给他们个台阶,就坡下驴。

    气得陈届声音都发起了抖,“真真不要脸的一群东西,额尔齐玛真是疯子,白白让他死得痛快,连这样狼子野心的东西都敢引进。”

    ——话是这么说,北上一事仍然压力甚大,都护府城破之日粮草就极为吃紧,更何况眼下,四处不稳,暴乱不止,图谋北上着实太过困难,这也是都护府对于是否出兵一直举棋不定的原因。

    帐里吵闹极了,双方各执一词,争执呵斥声不息。

    徐羡骋坐在最上头,他敲了敲桌子,示意底下的人安静。

    底下的人眼巴巴地望着他,等他说话。

    “传令下去,将那蚩人王子和数位将领绑带回恪善,”徐羡骋淡淡道,“我要李瑚亲自斩了他们示众。”

    有人唉声叹气,徐羡骋权当没听见。

    陈届被他吓了一跳,知道徐羡骋是极其痛恨这些所谓的“天潢贵胄”勾结外敌,荼毒百姓的破事,李瑚亲自动手,算是一个表态,就算徐羡骋出什么岔子不在了,也断绝了西域和蚩人和解的路。

    只是这么一发话,各位身上的担子,实在重得很。

    徐羡骋坐在帐营里,盯着地形图,沉默了许久。

    一旁一位信使打扮的男人垂着眼站着。

    “江南恒王怎么说?”

    “态度暧昧。”

    徐羡骋啧了一声,恒王富庶,只是此人极狡黠善变,对着他开出的天花乱坠的条件并不感冒,此番努力算是白用功,若要寻个倚仗,还是得看叶知章。

    徐羡骋郁闷不已,捏皱了手中的信,那是叶知章的信,他摊开信,眉心渐渐锁了起来——倒不是为了别的,叶知章也清楚西域的困境,对他所提出的条件几乎是予取予求。

    只是信纸的最后一句话,刺啦啦地闯入他的眼底,让他心里一沉。

    陈届站在他身边,望见他的表情,挑了挑眉,从徐羡骋的手中接过信纸,看了一会儿,嗐了一声,“请圣上赐婚?你?”陈届觉得这叶知章真是糊涂极了,将那信来回看了好几遍。

    “这,西域的事儿是国家大事,他用这事来要挟你这个人,真是老糊涂了……再说了,西域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女儿给你,都知道你是个好男色的……难不成从中原找姑娘?太倒霉了,咱们这种地儿,这和发配有什么区别……”

    陈届自己说得乐了一会儿,发现徐羡骋的脸黑如锅底,“我……说笑呢……”他也摸不清徐羡骋的想法,只能装傻。

    徐羡骋从陈届手里抢过信纸,将那东西撕碎。

    “烧了。”他低声道。

    陈届挑了挑眉。

    徐羡骋给自己披上袍子,“我回去了,粮草之事,我来筹集,半月之后出发。”

    走得远了,偶然还听见刘照在帐营一旁,对着信使大发脾气,“凭什么?我不回京城,我以后就待西域了,那边人说话都拐三道,我呆着不舒服,父亲从前应得好好的,凭什么反悔,好端端地来拆散我和额大哥呢?”

    额吉恰在旁边,尴尬得手不知哪里放,刘照这人和徐羡骋一样,发起疯从来不顾脸面的。

    徐羡骋看了一会儿,刘照父亲是本朝响当当的异姓王,刘照是他唯一一个儿子,做御前将领的时候犯了大错,来西域避过了风头。那刘亲王舍不得儿子继续吃风喝沙的,想把这个儿子调回去也是人之常情。

    徐羡骋听了一会儿觉得没劲,转身走了。只觉得刘照傻不愣登的,喜欢额吉恰愣是三四年不敢说出口,像大兄弟似地处着,可能手都没摸过,徐羡骋都怀疑他在京城的时候被阉过。

    徐羡骋提早回到府邸,隔着堵围墙,听见孜特克在唤什么“我的眼珠”——这是一句调情的话,类似于汉人说我的心肝。

    徐羡骋愣了一下,心中大为伤心,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提早回来,就遇见这么个一遭事,抬腿就往内院里跑,然后和正在院里逗猫的孜特克撞了个正着,两个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孜特克被气势汹汹的徐羡骋吓了一跳,那猫儿也被惊着了,竖着毛跑了。

    “怎么中午就回来了?”

    徐羡骋眼眶泛红,穿着气,抖着声音道,“以后……不许喊……别的东西眼珠——”他伤心道,“只有我是你的眼珠!”

    孜特克愣了一下,意识到徐羡骋这般难过的原因,顿时手足无措,心里都是疼惜和后悔。

    徐羡骋从后头拥住他,把孜特克逼向一旁的树,抬起脚顶着孜特克的腰。

    孜特克手肘撑上了树,倚着树站立——这不是什么好姿势,尤其是徐羡骋一只手还扣着膝窝,提着他的小腿,试图将下身拉进他的双腿之间。

    “外头有人……”孜特克慌乱,徐羡骋不是没在外头求欢过,最后也依着孜特克的意思没做下去,今天看起来尤其反常。

    “……你……回房去……”孜特克压低了嗓。

    “我不……”徐羡骋咬着牙,“我就要在这儿,上次阿鹿孤打断了,我今天要讨回来。”

    阿鹿孤这词像是什么咒语一般,孜特克觉得真是倒了大霉,栽得一大跤,原本拒绝的心偃旗息鼓。

    徐羡骋拽下他的裤子,摸了摸孜特克的屁股,伸手去戳臀缝,里头湿润着,昨天的刚捅过,今天他摸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提起孜特克膝盖就插了进去。

    孜特克闷哼了一声,随即死死压住了,不敢出声,肩颈都绷出筋线,徐羡骋隔着衣服摸他的胸乳,干得越来越带劲。

    他们做了好一会儿,院子也没人,身体越来越热,徐羡骋本以为是情动,后面发现是太阳越来越大,自己也觉得大中午在外头干这事晒得晕头转向的也挺傻的,于是拉着被干得找不着北的孜特克往屋里走。

    孜特克只觉得年纪大了,身体没以前能折腾了,以前徐羡骋十七八岁如狼似虎的时候,俩人还能折腾个大半夜,还意犹未尽的,现在一天做个两次孜特克觉得实在够呛,就这样徐羡骋还天天担心他找十七八岁的,孜特克要是真找了,路都走不动了。

    孜特克回了屋,吃了点冰的西瓜,给徐羡骋喂了点酸奶,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徐羡骋吃了一会儿,嚼酸奶里的葡萄干,“这葡萄比我们晾庭自己种得好吃。”

    “对,我也觉着味道不一样,给你买了点。”孜特克道。

    “还是羊奶,”徐羡骋搂着孜特克撒娇,手去摸孜特克的胸乳,“羊奶好喝,但我更喜欢人奶……”

    孜特克脸皮也磨练出来了,权当没听见。

    “你以后要多喊我眼珠,”徐羡骋一边摸一边吸,咂嘴道,“我爱听。”

    孜特克也听出徐羡骋的酸味,嗯了一声,说了好一会儿情话,什么眼珠、奶羊羔、葡萄尖的话都出来了。

    徐羡骋脸上红扑扑的,特别高兴,本来腾了一天时间接见使节的,双方话不投机半句多,徐羡骋从不以泱泱大国自居,丝毫不给人家脸,饭都不留下吃的。直接散了,剩下使节自己去街上找东西吃,刚好他下午没事,难得偷得半日闲,和孜特克歇上小半天。

    孜特克有些困,躺着徐羡骋身边睡着了。

    徐羡骋望着孜特克,想起赐婚,心头烦躁。

    ——反正他不愿意,皇帝今年七岁,裤子都穿不利索,就算自己抗旨不从,能把他怎样?

    到时候给人写信说自己不行,看哪家的姑娘愿意来。要是人真的要抬来西域,就上狄恰城门堵着,死都不放人家进来,总不能从天上飞过来——叶知章这挨千刀的,平时恶心徐羡骋不说就算了,还好好地祸害人家姑娘,真是把人气死。

    徐羡骋越想越郁闷,转头看了看孜特克。

    孜特克闭着眼,他才刮了胡茬,睡颜非常英俊,少了些醒着时候的凌厉劲儿,徐羡骋觉得心痒,若是定了西北,和孜特克在都护府好好地过日子,心里美得很。

    只是都护府这里,权贵还有些藕断丝连,废奴一事闹得天翻地覆,徐羡骋着实担忧自己出了城,结果都护府变天了,他回来也赶不及做什么。若是带着孜特克北上征定,遇见不怀好意的阿鹿孤,真的能把徐羡骋气呕血。

    徐羡骋满腹心事,动来动去,没个安静的。

    孜特克给他弄醒了,硬长的眼睫颤动,迷迷瞪瞪地看着徐羡骋,“怎么了,这么精神?”

    徐羡骋轻声道,“叔叔,我要打蚩人,你要不去狄恰避一避?”其实说出来也挺后悔的,孜特克不愿意和他好的时候,徐羡骋满心都是绑着孜特克和自己一起,咬着牙狠狠地想觉得哪日被浸了猪笼,两人做伴也怪美的。现在两个人如胶似漆的,他又贱兮兮地怕自己坏事干太多,连累孜特克。

    孜特克愣了一下,一下便明白徐羡骋的心事,知道徐羡骋是怕打蚩人的时候出事,想把人放在狄恰,一听有坏消息喊几个亲信便把自己往中原一送。

    孜特克没说话,脸立马就沉下来,他本身就是长得凶的那种英俊,乍一看还挺吓人,徐羡骋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有种小时候做坏事要挨打的预感。

    “一天天的,”孜特克压低声音,带着怒火,“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孜特克怒火冲天,真是生气了,说了好一会儿,虽然嘴巴笨说不出什么,但也可把徐羡骋委屈坏了。

    孜特克扒了徐羡骋裤子,挺着中午差点被干断的腰,把徐羡骋骑得眼睛冒星。徐羡骋便会意了,自此不再说什么假惺惺的你去避一避,我是为你好的鬼话了。

    徐羡骋身体受到了重创,心里却美得很,看孜特克现在死心塌地的模样,恨不得把阿鹿孤拽来让对方看看,气死这个臭不要脸的挖墙脚的二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