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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双蛊

    君长夜闻言有些愣,这个问题说实话他还没有搞清楚,他和司承籍可以说是同吃同住了五载,可也没见这人身上有什么古怪,故而现在也只是说出了当时自己在平城时的猜测。

    “蛊?”李霖挑了挑眉,“你可有什么了解?”

    “我未曾接触过蛊物,不过是在将军中蛊之后翻阅了些书,书中对于南疆蛊物的描写不算详尽,我也只是一知半解。”

    算是在意料之中的回答,李霖也没再应声,看着君长夜复又忙碌的样子回自己的房间写了封信,卷起来揣进怀里,又走到一个偏僻角落,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哨子吹了声,不多时便飞来一只浑身洁白的鸽子,李霖拍了拍那小鸽子的脑袋,将写好的信放进腿上绑的小竹筒里,看着鸽子飞远了才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京城,勤政殿。

    “陛下,昭陵那边传了消息。”

    永昌帝闻言放下了手上的折子,接过眼前黑衣人递过来的小竹筒,打开快速看完,沉吟了一会儿,出声唤道,“磬。”

    “属下在。”磬从暗处闪身出来,接过永昌帝递给他的纸条看过后恭敬的递了回去,“吴安善蛊,陛下可要派出去?”

    “那便让他去。”

    磬沉声应了,永昌帝顿了一下,“让他找机会,平王腹中胎儿自然是不留为好。让玄英去查的事可有进展?”

    “暂无。”

    “下去吧。”

    “是。”然后重新隐于暗处,安排人前往昭陵。

    永昌帝重新拿了折子,心绪却是纷乱,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下去。扔了折子跨出勤政殿,免了张全跟着,一个人晃晃悠悠走到了祁安宫。

    祁安宫久未住人,因着有人固定来打扫,倒也不显得荒凉,就是没人气,冷得很。永昌帝站在祁安宫朱红色大门前沉默许久,方才推开了门,提步走进去,穿过长廊,没有去正殿,而是去了一个小厢房,房子里东西不多,一桌一椅,再加上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而已。

    画上的男子容颜俊朗,穿了一身大红喜服,更是衬得面如冠玉,风流俊逸,作画的人画工精湛,画中人眼角眉梢间,存了三分少年意气,三分得意喜气。

    永昌帝靠在椅子上,看着画中人,目光中带了些许怀念,心中蕴了千百句话要说,一时间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朕累了。”

    他还未到知天命的年岁,却也有些厌倦面对朝堂风雨,只是太子年纪尚小,难以肩挑社稷重担,他不得不再撑上几年,给太子铺平前路。

    “籍儿长的很像你,朕如今看着常常恍惚,只是性子和你不一样,也不和朕亲近,倒显得没了父子情份。对了,籍儿也有孩子了,是个小姑娘……”

    永昌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起昭陵送上来的密报,长叹一声,再抬头看画像的时候眼中带了一分愧疚。

    “今日来还想告知你一件事,籍儿有了身孕,可他却不是如你一般天生可产子,我派了人过去,至于是否可以免受怀孕之苦,就看他的造化了。”

    永昌帝沉默着盯着画上的人,那人的容颜未经风霜吹打,依旧是少年时代的样子,可他,已经老了。

    “修竹,黄泉下再见的时候,你可不要认不出我了……”

    昭陵。

    司承籍高烧后倒是醒了一回,迷迷糊糊的嘴里也不知嘟囔了什么,不多久又昏睡了过去,君长夜急的嘴里起了几个泡,还被李霖捉着笑了一番。

    “有时间嘻嘻哈哈,不如想想怎么让将军醒来。”君长夜送了李霖一记眼刀,恶狠狠地开口。

    李霖端了杯茶,悠悠闲闲的撇去茶沫,“你都没办法我也没办法啊,这种时候需要外援。”

    君长夜听懂了李霖的意思,抬手给司承籍发干的唇上点了点水,也不在意他是什么时候送消息回去的,只是随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霖眼睛往床上一撇,看到司承籍的样子,也没刚刚那份儿打趣君长夜的心思,伸手去摸脉象,依旧是之前的那副模样。

    若非身体温热,鼻息尚存,他就要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李大人,有人携带令牌求见殿下。”

    守门的守卫过来禀报。

    “快让人进来。”李霖心中一喜,连忙往外走去,看到人后更是欣喜,“没想到果真是你来了,快来看看,殿下的脉象摸不到,我可就没什么法子了。”

    吴安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磬和我说了,脉象摸不到确定是因为蛊?”

    “不确定不确定,这还是殿下身边跟着的人揣测的,我也不大清楚,所以你来仔细看着。”说着,李霖压低了声音,“陛下可有说其他的?”

    “不要孩子。”吴安低声和李霖说了,进屋走到床前,翻起司承籍眼皮看了看,从自己带来的箱子里取出一个竹筒,拿出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虫子,在手里逗着,对君长夜说道,“劳请多拿几个火盆和汤婆子来,待会儿殿下不能继续盖着被子。”

    君长夜听了立马出去找人来弄火盆,还将司承籍这儿用屏风围了,挂上了厚重的帘子,李霖抱着胳膊斜看了眼吴安,“说要的是陛下,说不要的也是陛下。以为保孩子是做什么?针灸吗?”

    “你放肆了。”吴安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陛下只是说如有可能,还是不要的好。毕竟一个男子,怀孕生子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是,是不光彩,可你也别忘了,当年殿下的生父……”

    “李霖!你说的太多了。”吴安低喝了声,“你也不是不知分寸的,怎么这才出来几天,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了?”

    李霖悻悻的闭了嘴,君长夜怀里抱着两个汤婆子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将东西安置好后问了句,“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暂无。”吴安将手上的小虫子放在司承籍额头上,双手一抖掀开了司承籍身上盖的被子,动手拆了人身上的绷带,从怀里拿出一个哨子,吹了段奇奇怪怪的旋律。

    然后就看着那虫子仿佛在寻找什么美食一样,顺着司承籍的脸颊喉结爬下来,在胸前的伤口处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向下,停在了司承籍腹上,吴安眼眸沉了沉,哨音一变,那虫子竟然蠕动着变成了长长的一条细线,顺着司承籍腹部的伤口就钻了进去。

    “你……”君长夜一惊,没忍住开口,却被李霖捂住了嘴巴,低声在耳边道,“别说话。”

    然后二人继续看着躺在床上的司承籍,那虫子已经完全进去了,虫子细小,可司承籍肚腹上竟然有一道rou眼可见的凸起,狰狞的动着,突然吴安脸色一变,连忙催动虫子出来,可是到底慢了些,虫子出来的时候,那莹白的色泽都暗了许多。

    李霖看着吴安重新给司承籍缠好绷带,盖上被子,开口问道,“怎么样?”

    “是蛊。”吴安有些心疼的揉了揉那小虫子软趴趴的身体,划了手指喂了些鲜血。“此蛊是雌雄双蛊,产于南诏,名叫安泽,殿下怀孕,高烧,以及脉象的消失,都是因为这只蛊。”

    “这蛊这么厉害?!”李霖惊诧。

    “可有办法?”君长夜问。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吴安从药箱里取出一块不知名的东西,扔到了燃烧着的火盆里,“不过如今要紧的,是让殿下醒来。这香也是产于南诏的,最适合用来安抚蛊虫。若是殿下可以醒过来,那将顺利的多。”

    “辛苦大人。”君长夜行了一礼。

    吴安向两人点头,“这里就先辛苦二位了,若殿下醒来,可以来叫我。”说罢收拾了东西转身离开,李霖跟着出去帮人安排屋舍,剩下君长夜看着司承籍一叹。

    “你也没法子么?”李霖跟出去追问。

    “你可知安泽是谁练出来的?”吴安似乎是冷笑了一声。

    “谁啊?”

    “传说南诏太宗时期的国师,爱上了太宗皇帝,寻找紮闼的圣女,炼制了这生子蛊。一雄一雌分置两人体内,身有雌蛊的人则可受孕。这蛊本为男子怀孕而生,可后来,竟也成了控制人的手段。”

    “这话怎么说?怎么就成了控制人的手段了?”李霖不解。

    吴安叹了口气,“雌蛊……最是害人不浅。世间男子,有几个愿意怀有身孕的?那南诏太宗被国师强行逼迫之后就怀了孩子,一国之君如何受得了这等羞辱,当即唤来巫医打胎,一碗碗打胎药灌下去却是毫无作用,平白损了身体,派人前去捉拿国师,得来的。不过是被雄蛊掌控着,身不由己,承欢于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