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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孕吐

    “那因这蛊而有的孩子,竟然是只能留下么?”

    “当然不是,只是不容易。”

    “据我所知,殿下之前也服用过打胎药,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先养着吧,你来不就是给殿下调养身子的么?问我做什么?若是殿下醒来,再派人来叫我。”

    ……

    司承籍直到夜色沉沉,方才悠悠转醒,房间只留了一盏灯,昏昏暗暗的,司承籍动了动,身上的酸疼就铺天盖地的传来,缓了片刻,才忍过这番疼痛。李霖本坐在床尾眯着眼儿打盹,身形忽的一歪,整个人从昏睡中清醒过来,一抬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司承籍正盯着他看。

    “殿下。”

    “我睡了多久?”司承籍毕竟才醒,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

    “三天了。”李霖端了杯温水过来,将司承籍扶起来些喂着喝了。“殿下刚醒,我去找吴先生过来,殿下能醒过来,也是多亏了他。”

    “又来了个?”司承籍皱眉,嗤道,“看来你医术也不怎么样。”

    李霖差点就想把人扔在床上不管他死活了,也差一点就那么做了,不过最后仍旧是忍了忍,“术业有专攻,殿下中的蛊我可没办法,就是殿下身边的君先生,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法子。”

    说完有些气愤地甩袖去门口,着人去叫吴安和君长夜过来,回来的时候端了碗粥,将司承籍扶起来靠着,“吃些东西?”

    司承籍倒是没拒绝,就着李霖喂过来的粥吃了两口就不吃了,靠着床头皱眉忍着胃中的不适,“拿个……”

    话没说完就没忍住胸腔处泛上来的恶心,李霖迅速将床底下的痰盂拉了出来,司承籍胃里本就没什么东西,将方才喝的两口粥全吐了出来之后,仍是趴在床边呕个不停,嘴里泛酸泛苦。好容易止了,接过李霖递过来的水漱了口,选择侧趴在床边,带了点不好意思对李霖道,“怕是要麻烦你了。”

    “什么?”李霖疑惑。

    “伤口,好像崩开了。”

    “!!!”

    待李霖重新为司承籍处理好伤口之后,吴安和君长夜也前后脚过来了,李霖也就没凑上去,倚着屏风看人,他之前没接触过司承籍,但是一直听着他的事迹,昔日今时两相对比,他作为旁人看着尚且觉得接受不了多少,更何况……更何况是亲身承受这一切的司承籍。

    吴安进屋之后探了探脉象,又告了声得罪,伸手在人胸口腹部的伤处摸索了一番,“殿下醒来,可有觉得什么不适?”

    “胃里恶心。”

    “殿下有身孕,也是时候有这些个反应了,殿下体内雌蛊平常倒没什么,只是两蛊若是离得近,互相牵引,雌蛊为弱,殿下也会受到影响。如今雄蛊不知所踪,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一点臣就不说了,说这坏的一点。”

    吴安收回手,用手巾擦了擦,“妇人怀胎,怀孕初期的孕吐,嗜睡,厌食,该有的妊娠反应殿下一样都不会缺,反而会比一般妇人更厉害些,但是殿下怀胎是因蛊,雌蛊在殿下体内所分泌出来的液体,将成为情药。因没有雄蛊在身边,雌蛊会比较慌乱,无法控制,简单来说就是殿下会发情,不定期。”

    本来此时此刻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吴安这话说完,屋子里一时间连呼吸声都浅了许多,只剩下火盆里银炭燃烧时发出的声音。

    君长夜算是知道司承籍的这个情况,瞥了眼床上那人,却见他半垂着眼帘,浅笑了一声,问道,“可有方法消除?”

    “目前没有。”

    “那……发情之后,又当如何?”

    吴安犹豫了一下,不敢看司承籍,“与男子行巫山之事,情热可解。”

    “男子?”

    “……是。”

    “必须如此?”

    “……是。”

    “就因……就因我怀了孩子?所以就要找男子?”

    “这蛊本为男子而炼制,成的就是逆转阴阳之事。殿下此时为阴,若要平衡阴阳,也就只得如此。”

    司承籍长长呼出一口气,一时间竟觉得当初自己不如就死在南诏算了。

    君长夜仔细给人喂了药,只是有小半碗都贡献给了痰盂。

    司承籍身上难受的厉害,吴安又从他那药箱中挑拣出两味香来,扔进了香炉里,“安抚蛊虫,也做安神之用,殿下刚醒身子还虚,多歇息吧。”

    司承籍应了声,合了双眸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吴安说的情热之事。他已尝受过情欲之苦,不愿被欲望cao控。

    他想起那个黑衣人来,径直开口问了君长夜,“长夜,这几天你们问出什么了?”

    “将军伤还未好,还是先养好身体吧。”

    “乌桓的余孽,你们又都遮遮掩掩,我想着,只剩下当年留下的伊匐了,是不是?”

    室内沉默下来,司承籍肯定了猜想,却是自嘲一笑,“他去了南诏。”

    会是和南诏勾结吗?

    君长夜闻言也不再托辞,整理了思绪,一言一语的说给了司承籍听。

    “别让人死了。”司承籍侧了侧身子,又道,“派人去查伊匐的行踪,直接报我知晓。”

    “是,将军。”

    ……

    司承籍醒了过来,脉象也能再摸到,李霖松了一口气,和君长夜一块儿将药方子仔细调整了一番,三五日过去,躺在床上的人总算恢复了点精神,只是吃不下饭。

    工部那群人见司承籍好似没什么大碍之后,就送了折子过来。司承籍虽是病着,他们可不能闲,将一应事情办理妥当,就得统筹汇报一番。

    司承籍收了,闲了就打开看一看。

    “昨晚没休息好,这么没精神?”司承籍接过林琅递过来的药喝了,又漱过口,斜靠在床看着那些折子。

    “伤还没养好,看这些做什么,给工部那群人不就行了?”林琅想打个哈欠,又硬生生忍住,从怀里摸出一张小纸条递给司承籍,闷声道。

    司承籍其实也不想看。

    然而食君之禄,就要忠君之事,是以当那群人来看他还拿着东西的时候,他也就收下了。

    “也忒没眼色了。”林琅看司承籍没说话又补充了一句。

    司承籍低笑了声,看过纸条上的内容,收了压在枕头底下,又将手上的折子递过去,“你来看?”

    林琅吓得困意都散了几分,连连摇头摆手,“不不不,这些还是君长夜比较拿手。”

    让他看文书还不如让他去做饭。

    话音刚落,门外“嘎吱”一响,君长夜端着一碗白粥并着几样小菜进来,看着旁边的空药碗垂了眸子,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永王殿下的人来了。”

    “这一大早的就又过来了?”林琅终究还是打出了那个哈欠,惊诧道。

    这距离程赐上次来还没过半个月呢吧?

    “将军要见吗?”

    司承籍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还没等说话外面就又有人进来禀报,“将军,宁王殿下和其他几位殿下的人也来了,在外面候着。”

    “来的到齐整,让人进来吧。”司承籍嘴上吩咐着,略仰了仰身子,想坐直了,却扯到伤口,冷汗倏的就冒了出来,有些恼火的又躺回去。

    他这伤绝对是养的最认真的一次,谨遵医嘱,药一口没落下,好的依旧缓慢。

    君长夜上前托着人坐好,“照将军这么个样子养伤,只怕这个夏天过了还不见得能好。”

    “长夜该反思才是。”司承籍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是,只是将军如今情状,就算是国手来了也未必比属下做得更好。”

    两人闲话间门外那些人也都走了进来,“参见平王殿下。”

    “免了,自寻地方坐吧。”司承籍不舒服的动了动身体,掩在被子底下的手触上腹部的伤口,感觉有些难受,坐不住仰靠在床头,扫了眼屋里的人,听那群人一句接着一句的场面话。

    “殿下,这是永王殿下托小的带给您的,我们殿下说了,这是在护国寺里求的健康符,在药师王菩萨跟前开过光的,还望平王殿下收下讨个吉利。”

    程赐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恭恭敬敬拿到司承籍眼跟前打开,司承籍偏头看着那静静躺在红绒布上面的一个小小的健康符,扯嘴角笑了笑,伸手将那薄薄的符纸捏在了手上,“替本王谢过大皇兄。”

    “不敢,只求平王殿下的身子能快些好起来。”程赐抬眼瞧了眼司承籍,他是第二次来了,上回来司承籍还昏睡着,故而也没仔细瞧,世人都说平王殿下容颜俊丽的紧,这话倒真的不假,人看着虽然没什么精神,唇色青白,可那一头乌黑长发衬着,十足十的一个病弱美人。

    “怎么,本王脸上有东西?”程赐的目光太过惹眼,司承籍皱了皱眉。

    程赐倒像是才回过神来,慌忙跪下,“奴才失礼,请平王殿下恕罪。”

    司承籍脸上神色莫辩,“来昭陵一趟辛苦,大皇兄身边想必少不得你,还是快些回京的好。”

    明晃晃的赶人走的言语,程赐自知失礼,正欲行礼退下,忽然听到司承籍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什么味儿?”

    屋内众人具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一个个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最后还是君长夜解了众人的疑惑,“应该是大骨汤,将军吩咐了人去做吗?”

    “没有,让人别……”话还没说完呢,就响起了一道男声,林琅带着人进来,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殿下,厨房炖了骨头汤来,小的奉命给您带过来。”

    “站住!”司承籍猛地喝了一声,看着人手上的食盒,颇为厌恶的转了头,放缓了呼吸,“拿下去。”

    “将军?骨头汤现下是十分适合您喝的。”君长夜解释。

    司承籍平复了一下胃里翻腾的感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拿下去。”

    君长夜却像是和司承籍杠上了一样,不折不挠,“将军……”

    “你过来。”司承籍胃里不舒服,说话也就没那么个温和,吓得人一抖,忙拎着食盒过去,还贴心的舀了碗汤出来。

    司承籍就更难受了,这个味儿他实在受不了,本来还想让君长夜他们拿下去喝了,结果刚张开嘴就没忍住呕吐的欲望,趴在床边干呕了一声。

    这下就有些抑制不住的样子了,君长夜忙拿了痰盂过来,司承籍早上还没吃过饭,就把前不久喝过的药吐了个干净,满嘴的苦涩。

    君长夜倒了水让人漱口,司承籍刚刚呕的伤口都崩了,抓着君长夜重新包扎,顺便赶走了来探病的几人。“这几日不用做了。”

    “晓得了。”君长夜心里明白跟什么似的,拆了司承籍胸膛缠着的一圈儿纱布,给迸裂开的伤口重新上了药。

    “将军这几日只能吃些清淡的,要不要着人买点酸果脯子来?”

    司承籍脸色僵了僵,“父皇派来的人,你等会儿让他过来一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