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站在他后面的牛大山,心神压根就没法集中在写字上。

    他只知道……

    主子的侧脸真好看……

    低头写字的脖颈看起来好白好滑好想摸……

    这细腰弯得真漂亮……

    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身上热意奔涌,某处更是坚硬如石。

    他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渴的嗓子。

    这厢段弘瑾终于写完两句诗,口诀也念完了。

    他抓住牛大山的右手,把毛笔塞到他手里,就打算侧身退出来。

    牛大山以为他要往后退,吓得疾退几步。

    段弘瑾原是准备教他握笔姿势,生怕他跑了还牢牢抓着他的右手不放,一个不防,顿时被扯得踉跄,侧着身子就往地上倒。

    还在往后退的牛大山大惊,一个箭步冲上来把他搂入怀里。

    身体相贴的一瞬间,两人都怔住了。

    段弘瑾霎时脸如火烧。

    牛大山则唰的一下脸全白了,什么绮思全抛诸脑后。满腔绝望地放开他,退后一步低头跪下。

    段弘瑾见状,知道这头牛怕是快要吓死了,忍住浑身热意,清了清嗓子:“起来。”

    “属下,”牛大山喃喃,“罪该万死。”声音低哑绝望。

    段弘瑾头疼:“起来,你还练不练字了?”

    牛大山一怔,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段弘瑾轻咳一声,躲开他的视线:“别想偷懒啊,快点起来练字。你那破字,爷看了伤眼睛。”

    牛大山没有忽略他脸上的红晕,他说的话也慢慢听进耳里。这、这是不与他计较的意思吗?

    他死水般的深眸瞬间恢复光亮:“主子……”

    “还要爷三催四请不成?”段弘瑾提脚轻踢他手臂:“起来!别让爷再说一遍!”

    牛大山心里软成一片,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段弘瑾轻咳,朝桌子努努嘴:“去,把那句话抄写二十遍。”

    “是。”

    见他乖乖走过去写字,段弘瑾这才松了口气。

    写个字竟然……这臭大牛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无语的段弘瑾在他背后瞪了他一眼,才走过去书架,翻出刚刚找出来的书,窝到一边的卧榻上看了起来。

    没看几页,心思就飞到桌后那埋头苦写的木头身上。

    原还想着多跟他培养培养感情,再说开的。

    这头牛太过自卑了,对他总是畏手畏脚的,这样相处两个人都得累死。

    继续如此,难保不会走上上辈子的老路。

    必须让他出去闯一闯。

    再说,那件事他也不放心交给别人。

    看来不能再儿女情长了,这两日就进宫把事情定下来吧。

    只是……

    怎么跟他说?他这样子,说了肯定得想歪。

    段弘瑾皱眉躺倒,烦躁得把手里的书往边上一扔,在卧榻上打了个滚,脸朝墙思索着时机话语。

    那厢正在写字的牛大山时不时抬眸扫他一眼,见他躺下,动作更是轻缓,生怕自己不小心磕碰了哪儿吵到他。

    然后,段弘瑾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

    等他留着哈喇子被牛大山叫起来,还迷瞪了一会。

    强装镇定地抬袖抹去嘴角的湿意,他板着脸:“字都写完了?”

    “是。”牛大山扶着他坐起来,“二殿下来信了。”而且也快要午膳了,不能再睡了。

    “哦,在哪?”

    牛大山把放在旁边小几上的信拿过来递给他。

    段弘瑾抬手欲接,才发现身上盖着一块薄被,因为睡觉流口水被某牛看到的坏心情霎时好多了。

    他掀开被子放下腿,顺势接过信,看了看背后蜡封,确认完好无损,才撕开封套,拆开信看了起来。

    牛大山半跪下,托着他的脚掌逐一套上居家软底靴。

    段弘瑾快速看完信,展眉笑了,把信递给他:“拿去烧了。”

    “是。”牛大山接过信,走到一边,翻出烛台点上火,就开始就着烛火烧信。

    段弘瑾没管他,径自站起来走到桌前,开始检查作业!

    看到他去翻桌上的字帖,牛大山手一抖,差点把手指送到火苗上。

    段弘瑾接连翻了好几张:“嗯,写得好点了。一会我拿本帖子给你,是我往日练笔之作。你日常对着好好练,不要荒废了。”

    “是。”

    段弘瑾返身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皱着眉头盯着他烧信。

    牛大山烧完信,搅散纸灰,吹灭烛火,收起烛台,让外面的听风进来把纸灰收拾干净,才回到他身边站定。

    “大山。”

    “在。”

    “你……”段弘瑾迟疑半晌,心里万般不舍,“我想送你去挣前程。”

    牛大山一怔,不敢置信:“主子?”

    终于说出口,段弘瑾反而松了口气:“我想送你去西宁。”

    牛大山长腿一跨,走到段弘瑾面前单膝下跪,抬头直看入段弘瑾眼底:“主子!属下只愿……”

    段弘瑾抬手,制止他往下说:“大山,你身为王府一等护卫,拥有一身好武艺,管理我皇子府的侍卫也井井有条,细心谨慎有谋略,再加上有我在背后,不管去哪儿,必定都会有个好前程的。”

    “主子,属下对权势地位并无野心。”牛大山语气急切。

    段弘瑾摇摇头:“这权势地位,你必须要争。”

    牛大山想到某种可能,心口抽紧,浑身如坠冰窖:“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属下……”

    是不是因为他冒犯主子,主子要赶他走?

    他的声音惊惧颤抖,语无伦次:“属下愿意辞去一等护卫衔,我可以当回暗卫,我、我也可以去赶车。”他黝黑双眸带着哀求,“主子不要……”赶他走。

    段弘瑾黑线,他话还没说完呢,这傻牛想歪到哪里去了?

    伸手直接就拍了他脑门一巴掌,他无语:“你在瞎想些什么?爷是要让你去挣前程,给爷办事!”

    哎呀,都是他太有魅力了,迷得这木头都不会思考了。他自恋地想着。

    不是厌弃他?牛大山这才稳下心来。只要不是厌弃他就好。

    回忆起他刚才说的话,牛大山迟疑:“主子,属下若是去了,以后还能再回您身边吗?”

    “回来继续当侍卫吗?不行。”段弘瑾翻了个白眼。

    牛大山抿紧薄唇:“那属下不去。”

    段弘瑾恨铁不成钢:“出息!让你建功立业不好吗?站在高位不好吗?你只有爬上去了,才能做你想做的事、争取你想要的东西!”

    牛大山垂眸不说话。就算爬得再高,也得不到你。

    段弘瑾简直要被这头倔牛气死。他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还听不明白?

    “你你你,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段弘瑾忍不住又给了他脑门一巴掌。

    “没有。”牛大山态度坚决。

    第017章

    “你!”段弘瑾站起来!

    牛大山单膝跪在那儿,稳如泰山。

    “你这头傻牛!”段弘瑾见他死犟着,更是来气,“爷再问一遍,你去还是不去?!”

    “不去。”牛大山人如其名,“属下愿意受任何责罚,只求主子让我继续留在您身边。”

    “反了你!还责罚?爷的吩咐你都不听了!”段弘瑾伸手指着他鼻子,“就算是跟我性命攸关,你也不去?就算会让我将来不得好死你也不去?”

    牛大山一惊,抬头:“主子?”想到某种可能,他神色复杂,“主子是想……?”争夺大位?

    虽然主子确实有这个希望……

    但,想到那个未来若是实现,卑微如他,届时更不可能呆在他身边,不由心口闷痛更甚。

    “你管我想什么?我就问你,这样你去不去?”段弘瑾咬牙瞪着他。

    话已至此,牛大山望着他的双眸逐渐黯淡,浑身透着股nongnong的绝望。

    他垂下眼睑,恭恭敬敬、一字一顿、缓缓道:“属下,愿为主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闻言,段弘瑾才觉得紧绷着的心弦一松。

    话说到这儿,本无此意的他突然就想要个答案。

    上辈子两人因意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