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能让贺寒川说一句可以的项目不多,向氏集团这次算是搭上这条大船了,一年还不知道得多挣多少钱。

    向建国也是难掩的高兴,能跟贺氏集团合作,他一定会在这个项目上赚得盆满钵满。

    而且有了一次合作机会,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但是贺氏集团暂时没有合作意向,抱歉。”将向建国的喜色收在眼底,贺寒川眼底闪过一抹幽色,淡淡说道。

    向建国的笑容僵在脸上,恍若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情急之下,他问道:“既然贺总觉得这个项目可以,为什么不跟我合作呢?”

    这个项目准备了将近两年,他一直在争取跟贺氏集团的合作,而且贺总在今天之前确实有透露过合作意向,怎么突然间就改变主意了呢?

    “你这是在质问我?”灯光打在贺寒川身上,衬衣立领在他锁骨间投下一片黑影,衬得他眉眼愈发冷峻。

    “贺总误会了,”向建国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急切,但还是难以做到以往的儒雅,“我只是想问下原因,好汲取教训。”

    “跟向总提出的项目无关,只是贺氏集团最近资金链有些问题而已。”贺寒川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他说的客气,但做事丝毫没有谦逊这一说,说完也没理会几人的反应,直接推门离开了。

    包间里几人在他站起来的同时便跟着站了起来,等门关上后,才重新坐下,唯独向建国还端着酒杯站着,脸上如同打翻了的墨盘。

    贺氏集团不说国内独大,但也是首屈一指的大企业,资金链管理极出色,是各大名校金融类教授必讲案例。

    现在贺寒川居然说资金链方面出了问题,明显只是个借口,还是个很敷衍的借口。

    “怪不得我之前说要跟向总合作的时候,向总拒绝了,原来早就有理想合作对象了啊。”其中一人笑道:“不过可惜了,这个理想合作对象似乎不大满意向总的项目。”

    “我最近也听不少人说过向氏集团的这个新项目,听说回报率非常可观,照理说贺总不该放弃送到嘴边的蛋糕啊。”

    “也许贺总不是不满意这个项目,而是不喜欢向总那个清洁工女儿呢。”

    几人明嘲暗讽。

    向建国脸上从青变白,又从白转红,好似调色盘一般精彩。

    他放下酒杯,拿起公文包,“公司里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向总也别太伤心了,这事儿怪不得你,毕竟谁也不想生个杀人犯,怪就怪你女儿惹了不该惹的人吧。”平日里就跟向建国不大对付的人幸灾乐祸。

    向建国压下心头的怒气,笑了笑说道:“让杨总见笑了,你就当向晚是个前车之鉴,好好管下自己女儿吧。我听说她这段时间跟几个小明星闹了不少绯闻,也不知道你亲家那里会不会介意。”

    男人脸上的笑瞬间没了。

    见此,向建国心里稍微舒坦了些,开门走了。

    *

    向晚怔怔地擦着地面,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作为一个陌生人,任小雅因帮不到她特意来梦会所道歉,而她血缘上的父亲却为了利益,特意当着贺寒川的面羞辱她。

    差距太过明显,让她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向晚。”向建国走到她身前,面色铁青地喊了她一声。

    向晚直起身子,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他喊了她二十年晚晚,现在却喊她向晚……

    随即释然,他都不要她这个女儿了,喊她向晚又算得了什么?

    她撑着拖布,嘲讽道:“向总终于肯屈尊降贵跟我这个清洁工杀人犯说话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向建国眉头紧皱,呵斥道。

    “向总是以什么身份要求我的呢?”向晚轻笑一声,眉宇间一片讥讽,“父亲?还是梦会所尊贵的客人?”

    走廊里人来人往,不时看向两人,说着什么。

    他们声音很小,向建国听不清,可有两个梦会所的公主擦身而过时说的话,他却听清了——

    “这不是那个杀人犯吗?她居然是向建国女儿!!!”

    “啧,向建国对外捐赠那么多钱和东西,谁知道是不是做样子给别人看。他要真是个大善人,能养出来个杀人犯?”

    向建国面色涨红,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怒视着向晚,压低声音说道:“你跟我过来。”

    说完,他先一步朝着楼梯间走去,快得似是恶鬼猛兽在后面追她。

    向晚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失望。

    哪怕贺寒川不在这里,曾经最疼爱她的爸爸也不愿意和她在大庭广众下并肩站立……嫌丢人。

    她珉珉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清洁工具,朝楼梯间走去。

    “我问你,阿宇头上的伤是不是因为你?!”向建国指着她,压着声音吼道。

    “是。”向晚看着他,不知道还在期冀什么,“我想不开要撞车自杀,哥哥为了救我,开车撞上……”去了。

    啪

    她的话没说完,被响亮的耳光声打断。

    向晚捂着火辣辣的右脸,直直地看着向建国,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是冷漠,最后只剩下苦涩和失望。

    ☆、第三十五章 当年就该射到墙上

    “要是阿宇出了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向建国额头青筋暴起,“两年前我就说过,你再跟我们向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还要来纠缠阿宇?你是不是要害死他才甘心?”

    “血缘上的关系断的了吗?”嘴里血腥味蔓延,向晚擦了下嘴角,才发现嘴角被打破了,“你这么后悔生下我,当年就该射到墙上。”

    她还以为爸知道她自杀后,多多少少会关心一下她,呵,她太高估自己了。

    向建国大口喘着气,面色狰狞,可担心别人听到,他压着嗓子低吼,“阿宇对你那么好,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别再牵累他!”

    闻言,向晚紧攥着衣角,微微仰头把眼角的泪逼了下去。

    要不是怕贺寒川迁怒向家,她早就一死百了,不会再这么痛苦屈辱地活着。

    可在爸看来,她就只是个负担

    “如果你找阿宇就是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到底是曾经宠过的女儿,见她这样,向建国心软了些。

    他打开公文包,签了一张支票递到向晚跟前,“先给你三十万,你把银行卡卡号发给我秘书,我让他再给你打两百万,以后别再纠缠向家。”

    “三十万?”向晚接过支票,垂眸看了眼上面的数字,笑了,“相当于我六年的工资了。”

    向建国把笔放进公文包里,说道:“只要你本本分分的,这两百多万够你花一辈子了。今天你毁了我合作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

    撕拉

    向晚微笑看着他,撕了那张支票,砸到了他脸上,“合作?什么合作?跟贺寒川的合作吗?”

    “你——”向建国气得暴跳如雷,刚开了个口,就被向晚冷笑着打断了,“贺寒川不跟你合作,为什么要怪到我身上?就因为我伤了贺寒川心爱的人,他讨厌我吗?”

    她笑得凄凉,“哈,哈哈,你们都说我撞伤了江清然,怎么就不相信我被冤枉呢?就因为江清然温婉大方,而我是个纨绔富二代?啊?你们委屈,难道我不委屈吗?谁心疼我?”

    她心里乱糟糟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知道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为什么谁都怪她?

    谁都说她是罪人?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就被最心爱的人打断了腿,被丢到监狱两年,被留到梦会所耻辱苟活,难道最委屈的不是她吗?

    向晚以前混蛋,但在向建国面前也从没这么混蛋过,他气得面色涨红,捂着胸口自,像是快要喘不过气了。

    见此,向晚也想不管不顾,好让他体会一下被亲人抛弃的感觉。

    可就是太清楚被亲人抛弃的绝望,她做不出同样的事。

    “药在哪儿?”向晚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走到向建国身前问道。

    向建国心脏病犯了,每一下喘息都粗重无比,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不用……不用你管!”

    “是不是跟以前一样,在公文包里?”向晚没理会他的拒绝,抢过他的公文包,翻了翻,拿出药,喂到他嘴里。

    药瓶不大,其实放到西装口袋里比较方便,可爸觉得这样西装上会有褶皱,影响形象,非得放在公文包里。

    向建国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可对向晚还是面色不善。

    “今天是您非得出现在我面前,怪不得我。以后只要您别往我跟前凑,我也不会去您那儿找不痛快的。”

    向晚不愿意在这里自取其辱,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可能是楼梯间动静太大了,她出去的时候,发现好几个人凑在楼梯口,抻着脖子往里面看。

    见她出来,几人看了眼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讪讪地笑了笑,散开了。

    向建国也很快出来了,但看都没看向晚一眼,便去电梯口等电梯去了。

    不想,电梯门打开,江清然推着轮椅走了出来,“向叔叔,好巧。”

    “是有点巧。”向建国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刚好我最近得到几样不错的补品,你看什么时间合适,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那就先谢谢向叔叔了。”江清然瞥了眼向晚,含笑说道:“不过向晚刚出院,身体不大好,您看那些补品是不是给她养养身体比较好?”

    “她把你的腿伤成这样子,没资格用那些补品。”向建国敛去了脸上的笑,皱了皱眉说道:“那些补品我差人给你送过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越过她,进了电梯。

    “向晚就在这儿工作,您不看看她再走吗?”江清然一脸无辜地挽留。

    向建国直接按了关门键,假装没听到她的问题。

    江清然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弯了弯唇角,转动着轮椅朝向晚走去,抱怨道:“向叔叔挺好一个人,怎么在你的事情上这么绝情呢?我都说不怪你了,可向叔叔还是……唉。”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江小姐没必要演戏。”向晚冷眼看着她,愈发觉得以前的自己傻,错把狼狈当好友。

    “什么演戏?”江清然叹了口气,无奈道:“向晚,虽然你对不起我,可我真的没有怪……”

    向晚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当年事实怎样,我们两个心知肚明,江小姐这样假惺惺地演戏,不觉得恶心吗?”

    “心知肚明?”江清然缓慢地吐出三个字,笑了。

    她的笑有些诡异,像是嘲讽,又像是得意,向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觉得全身都不舒服,“江小姐还有事吗?要是没事,我就先告辞了。”

    “我是来给你送药的。”江清然拿出一管药膏,“我记得你腿上有淤青,涂点吧,就是不知道这个药能不能消你脸上的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