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向晚低头看着药膏,没接,江清然‘好心’送来的东西,她可不敢用。

    “别跟我客气,拿着吧。”江清然把药膏往她手里塞了塞,瞥了眼她脸上的巴掌印,担忧道:“这是谁下手这么狠?看着手型像是男人。”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捂住嘴,惊讶道:“该……该不是向叔叔打的吧?他连山区留守儿童上不了学都会担心,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打自己女儿这么重呢?”

    ☆、第三十六章 寒川哥都不喜欢你

    “江小姐的药,还是留着您自己用吧。”向晚脸色很难看,把药膏塞回江清然手中。

    江清然的每句话,都戳得她难受。

    “你……为什么不用我送的药呢?”

    江清然拿着药膏,苦涩地说道:“是不是因为你爱寒川哥,而他爱我,所以你才嫉恨我的?我们十多年的情谊,难道就比不过你对寒川哥的单相思吗?”

    “江清然,你可真能颠倒黑白!”向晚紧攥着拳头,说的咬牙切齿。

    设计她的是江清然,卖可怜的还是江清然,一个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江清然叹了一口气,柔柔道:“向晚,你两年前头上没有疤,穿得那么漂亮,寒川哥都不喜欢你,更不要说现在了。”

    她拉住向晚的手,“寒川哥爱的一直是我,你再在这里死缠烂打也只是徒劳。听我这个当朋友的一句劝,别再痴心妄想了,丑小鸭就别做白天鹅的梦,会被人笑话的。”

    说完,她把药膏塞到了向晚手里。

    “我、说、了,我不用你的药膏!”向晚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她当着江清然的面,把药膏扔到了地上。

    她弯腰,两只手撑在轮椅上,一字一句说道:“我承认我说不过你,可是江清然你记住了,迟早有一天,会有人认清你的真面目!”

    “向晚,你在做什么?!”这时,江戚峰和客户下了电梯,当看到向晚攻击性十足的姿态时,面色大变。

    “向晚,你冷静点!”江清然的眼泪说来就来,哽咽着喊道:“就算你打我,逼我说出把寒川哥让给你,可这又能怎样呢?他不喜欢你的呀!”

    这一幕来的太过于戏剧化,向晚先是懵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仓皇跑来的江戚峰,还没来得及有所辩解,便被他一把推开了,“你离清然远点!”

    他用的力气太大,向晚一个踉跄,后退了好几步,身体撞在墙角上,生疼。

    “怎么样?伤到哪儿没有?”江戚峰上下检查着江清然,担忧地问道。

    江清然咬着唇摇了摇头,楚楚可怜道:“哥,我没事,你别怪向晚,她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你都哭了,还说没事?”江戚峰看着她通红的眼圈,既心疼又愤怒。

    向晚看着这一幕,似曾相识。

    是了,前几天的晚宴上,她被江伯母喊着推开,今天又被江戚峰吼着推开……她做什么了?

    “哥,真的没事,你别怪向晚。”江清然扯了扯江戚峰的衣袖,强颜欢笑,“她在会所里当清洁工也不容易。”

    “不容易?她留在这里想重新回到圈子里,就该付出代价。”江戚峰冷眼看着向晚,眼底满是厌恶。

    向晚张了张嘴,想解释,可最后只是自嘲一笑。

    哪次她和江大清然发生矛盾的时候,别人相信她了?

    更何况江戚峰是江清然的亲哥哥。

    “哥,我真的没事,你别冲动啊。”江清然急得都快哭了,“我们走吧。”

    “一会儿再走,她做错了事情,得有惩罚。”江戚峰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眼底晦暗不明,“哥绝对不会再让她欺负你了。”

    当年清然为了帮他追向晚,主动和向晚做朋友,结果却害她丢了一条腿……是他对不起清然。

    “哥,你来的快,向晚还没动手,你……反正我不怪她,你就不要乱掺和了!”江清然急急躁躁地说着,满脸担忧。

    向晚看着她炉火纯青的演技,自认不如,又觉得讽刺。

    贺寒川、江戚峰商界新秀,同行还有媒体、大众都夸赞他们精明能干,是商业天才;她爸浸yin商场多年,很多人都说他笑面虎,一肚子算计。

    可就是这些被称赞精明的人,一次次相信江清然的鬼话,反而她那个被人说无所事事的混账哥哥每次都相信她……多可笑啊

    “跪下道歉,或者我让贺总赶走你,你自己选一个。”江戚峰没再理会江清然,而是直直地看着向晚。

    “又是跪啊……”向晚笑了,怎么她到了梦会所以后,都喜欢来她头上踩几脚呢?

    她看着这个曾经她觉得为人正直的好友大哥,缓缓地跪了下去,是她眼瞎,识人不准,“对不起,江小姐。”

    见此,江戚峰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寒着脸说道:“无可救药!”

    宁愿不要尊严,也要留在梦会所继续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他当初怎么会爱上这种女人,还爱的那么疯狂?

    “向晚腿上的淤青还不知道好了没有,哥,你别让她一直跪着了。”江清然极力为向晚说好话,‘一直’两个字咬得极重。

    她越是这样,江戚峰越是替她不值,“只吃亏不长记性,你迟早要栽大跟头。”

    他说着话,推着轮椅朝预定好的包间走去。

    江清然回头看了一眼,见向晚已经站起来了,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哥哥会像那天一样,至少让向晚跪上大半天的……可惜了。

    向晚看着兄妹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包间门口,垂着眉眼站了片刻后,才忍着后背和脸上火辣辣的疼,继续打扫。

    她今天上的夜班,下班已经是凌晨两点。

    林恬恬不在,可能陪哪个客人外出过夜了。

    周淼正坐在镜子前卸妆,见向晚进来,啊了一声,“真的有人打你了?”

    向晚疲惫地嗯了一声,坐在床上,累得一动不想动。

    “我听人说,向建国打的你,他还是……你爸?”周淼凑到她跟前,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都觉得疼。

    嘴角都打出破了,脸肿得这么高,这巴掌得用了多大劲儿啊?

    “不是。”向晚顿了一下,才垂着眸子说道:“他不是我爸。”

    “我也觉得不是!你要真是向建国的女儿,他怎么可能让你在这种地方当清洁工,还打你?那群人净胡说,一天天闲的没事干!”周淼原本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听她否认,说话时又轻松起来。

    向晚没应声,只是垂着眸子,怔怔地看着因当清洁工而日益粗糙的手,胸腔内酸酸胀胀一片。

    ☆、第三十七章 除非她讨好贺寒川

    “我马上就卸完妆了,等我弄完了,给你处理伤口。”周淼又回到镜子前,拿起了卸妆棉。

    她尽量快地卸完妆后,拿着医药箱给向晚处理脸上的伤口。

    “背上好像破了,麻烦你帮我清理一下,谢谢。”等脸上伤口处理完后,向晚脱掉工作服外套,只穿着内衣,背对着周淼。

    周淼看着她后背上中指长短的新伤口,还有其他纵情交错的旧伤口,第一次同情一个人,“后背上这么多伤口,都是在监狱里留下的?”

    向晚嗯了一声,不愿意回忆那段对她来说,堪称噩梦的日子。

    “那这个新伤怎么回事?”周淼怕弄疼她,处理伤口时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看到向晚疼得抽了一下。

    她以为向晚会喊疼,让她轻一点,然而向晚却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来,就像是……习惯了。

    向晚眸色黯了一下,“不小心撞的。”

    周淼想说这一看就不像是不小心撞的,可话到了嘴边,又临时改了,“向晚,你说你在这里,拿着那点工资,每天得工作双倍时间,还得被人处处穿小鞋,何必呢?”

    向晚抚摸着还有点疼的膝盖,抿了抿唇没出声。

    “你那天在会所门口跪了大半天的时候,还有今天被向建国扇巴掌,被江少罚跪的时候,都在笑话你呢。”周淼声音轻了些,“你这么能干,去哪儿都比这里强,待在这里不觉得没尊严,心里难受吗?”

    “你就当我贪恋这里的纸醉金迷吧。”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向晚穿上工作服外套,撩起裤腿,拿着药膏往大片瘆人的淤青上擦。

    周淼撇了撇嘴,收拾好医药箱,“不想说就不说呗,骗人做什么?以后你的事谁爱管谁管,我反正不管了!”

    听此,向晚愣了一下,笑了,“明天请你吃你最喜欢吃的那家烤鱼,别生气了。”

    一个认识她八年多的人,说她留在梦会所是为了不择手段挤进之前的圈子。

    而一个才跟她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却觉得她说贪恋纸醉金迷生活是在说谎。

    这个世界啊,总是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在一片漆黑中,泪流得无声无息。

    没人能够忍受尊严被肆意践踏,她也一样,可跟任小雅说的一样,谁都帮不了她,除非她讨好贺寒川,争取他的原谅。

    她真的真的不想,也不甘心一辈子在梦会所做个清洁工。

    *

    向晚一直在想怎么争取贺寒川的原谅,可再次见到他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他和几个人来会所谈生意。

    路过她时,他连一个目光都不曾施舍她,便在人群的簇拥下进了包间。

    向晚撑着拖布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压下心底的酸涩,然后把清洁工具放到工作间,去找主管。

    “什么?你不当清洁工,想回原来的职位?!”主管瞪着眼睛,上下扫了她几眼,讽刺道:“你当自己是老板呢,想在哪个职位就在哪个职位?”

    “您误会了,我只是回原来的职位待一两个小时,不是想换职位。”向晚再三犹豫,摘下脖子上的玉坠,递到主管面前,“明朝的。”

    这个玉坠是她十八岁生日时,哥哥花了两千万给她拍下的生日礼物,为此他差点被爸骂死。

    “明朝?你怎么不说唐朝不说宋朝呢?”主管压根不信她一个清洁工能拿出什么好东西,但只是接过玉坠摸了一下,他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就算这个玉坠不是明朝的,但也绝对是好东西。

    主管摸了又摸,爱不释手,但还是没有松口,“经理亲口说的让你做清洁工,要是我私自……”

    “只是一两个小时而已,经理不会发现的。”向晚抿了抿唇,右手伸到他身前,“如果您实在为难的话,那就算了。”

    主管拿着玉坠,往后缩了缩,讪笑道:“也不是那么为难。这样吧,你等我给经理打电话请示一下。”

    说完,他根本不给向晚开口拒绝的机会,一手紧紧攥着玉坠,一手拿出手机给经理打电话。

    向晚皱了皱眉,有些后悔了。

    梦兰是贺寒川的人,要是没有得到他的示意,肯定不会同意她换职位。可看主管那样子,不管事情是否办成,恐怕他不会把玉坠还她了。

    “好的,我明白了,那就不打扫您了。”主管媚笑着挂了电话,转身看向向晚时,又是上级领导的高傲姿态,“行了,我刚刚费了点口舌,让经理同意你换职位了。”

    “谢谢主管。”

    主管有没有费口舌,向晚站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