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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主子的院子反倒容易分配。坐北朝南的一个院子,内有十来间正房,是盛紘夫妇居住,森哥儿还小,住着一个小抱厦,后头直通王氏的卧房。乳母并丫鬟婆子住在左右厢房,正房之左,又有一三层竹楼,盛紘美其名曰集英楼,充为书房,三日里总有两日歇在此处处理公务。

    既是新官上任,初来乍到,总不能毫无表示。待到盛紘处理好手头积压的公务,一应事宜交接完毕,已是半个多月过去了,许多人情来往不可再拖延,便着人给蜀州地界上数得上的人家发了帖子,邀请同侪赴开府之宴。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蜀王府与八王府。当然,人家蜀王眼里压根看不上盛紘这个四品官,推脱了精神不济,只派了家丁送了些许薄礼。倒是八王爷,还不等请帖送到王府,便领了王妃亲自上门拜谢。

    原来那周医女到王府中为王女诊治,发觉不过是王女胎里带来的弱症,看着凶险,可若现在调养着,三五年内也能好转不少。这八王妃疼惜幼女,只恨不得将周医女供起来。谁料周医女倒念着盛家恩情,不肯长留于八王府,只答应会多多给王女复诊调理,八王妃才勉强安心。

    这不,不等盛紘去请,盛府要办开府宴的消息一传出去,八王爷夫妇便一早登了门,盛紘带着王氏亲自至正门外迎候。八王妃沈氏为人随和,待人温厚,也不端着什么架子,王氏便殷切地请人去了内院正席去说妇人间的体己话,八王爷则是留在正堂与盛紘叙话。

    小女平安无恙,全赖盛大人仗义相助了,本王真是

    盛紘微微一笑,截住他的话,举手之劳,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既是王女平安,下官也算能放心了。说到这里,他停一停,有些感慨道:只是蜀王毕竟是王爷的叔父,是王女的叔祖,当日之举,未免让人心寒了。

    八王爷这些年夹着尾巴过活,当中艰辛,又何止是一个心寒能说得清,不过不为外人道罢了。如今盛紘说起女儿病状,不免想起那日周医女说王女病得凶险,多半是从前耽搁了的缘故,这心里便生出不知多少怨恨来,因苦笑道:盛大人不是不知道,蜀王叔原是先帝长子,其母位分也仅在静安皇后之下,原本也是先帝所属意过的。若非那些旧事唉,不提也罢,总之也是先辈之事了。

    静安皇后。

    盛紘在心底仔细品度着这个称谓。在这个时代,静安皇后与琉璃夫人一样,都算是世间少有的女子然,对于他而言,这二位与姚依依小姐一般,都不过是穿越大军的一员罢了。起初都是走二流穿越小说玛丽苏,然而时移世易,她们终究有了三种不同的结局。

    如静安皇后,是困于盛名,一朝身死,却让自己的血脉与皇位永远延续下去,令太宗武皇帝永生不忘,更令诸如盛老太太、孔嬷嬷、齐国公老夫人之流惦念至今。

    如琉璃夫人,是随了她的名号,半生流离,但始终不曾因爱情而舍弃自己的坚持,最终与那探花郎琴瑟和鸣,白头偕老,甚至在多年以后,成为顾廷烨那朵烂桃花曼娘的偶像。

    明兰更像琉璃夫人,不同的只在于三观,琉璃夫人更像是小说里的人物,而明兰多了许多复杂的人性罢了,相对而言,活得更加真实。

    这三者之外的盛紘,便是将人性本恶发挥到了极致。明兰人性的弱点多半出于自保,而盛紘,是为权势财名罢了。或许低俗,但他并不以为耻,人活一世,已是难得;能再世为人,没有道理庸庸碌碌。

    毕竟从结局来看,明兰也并不是安安稳稳过寻常人家的生活而已到底也是主角,所以,有些小说里主角说什么安于平淡,听听就够了,有几个结局是当农民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去了?

    蜀王是太宗长子不假,可那已是从前。如今王爷是是皇上亲子,蜀王是皇上异母兄,血脉亲缘,如何能相提并论?盛紘压低了声线,音色中有难以察觉的引诱与劝进,王爷,您的才干秉性,蜀州谁人不知?不过是咱们这些底下的人,知晓了也不能说给皇上知晓罢了。

    八王爷到底敏锐,听出了一星半点不同寻常的意味,皱了皱眉,谨慎道:盛大人快快慎言!如今谁人不知,官家有意过继六王幼子给三王,再扶三王为储君,本王有什么能耐且不说,便是说与官家又有何意义?

    盛紘挑眉,察觉出他这话的语病,虽是斥驳,但非是不愿,而是知难而退。毕竟流着一身皇家血脉,谁能对那把龙椅不心动呢?便是那六王,也未必就甘心相让,否则也不必舍出去一个儿子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汝窑茶杯,声音如流水潺涴,皇上如何想是一回事,但两王相争多年,便是为了自保,这步棋也收不回来了,如今看似平静,实则京中危机四伏。旁人不知,难道王爷您还不知晓四王为人?他能坐视三王为储君?

    八王眉心一紧,半晌方道:盛大人是想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盛紘摇头,等待鹬蚌相争,便是将自己落了下风,无异于守株待兔。时机是要等,可既然有了机,倒不如推波助澜,自己创出一个时来。

    沉默,长久的沉默。八王爷的脸色变幻莫测,可盛紘看得分明他,的的确确,为刚才那番话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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