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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新买的杯子?”梁明月问。 “我们订做的赠品。” “赠品?” “你看杯底。” 梁明月举高杯子,歪头看,一行展厅的广告,“……我还没见过把广告藏起来的。” 李天水头晕乎乎的,没过多解释。本来就是赠品,明晃晃地印广告不好看。 梁明月问他,“事都处理完了?” “差不多了,剩下的天云能处理。”李天水仰头喝药。 “你什么时候回?” “明天晚上吧。中午我要请人吃饭。” “我们一起。”她正犹豫是今晚做末班机回,还是明天回。 “哥,现在六点了,我们几点去吃饭?”李天云问。 李天水看向借用他办公桌办公的梁明月,“姐,我们几点去吃饭?” “八点吧,不饿。” 李天水靠在沙发背上,眼皮有点沉,他强打精神,总感觉心里还有什么事。终于想起来了,原本死者那天轮休,但另一个装卸工有事,就找他换了班。他朝着李天云问:“他们也去那个同事家了?” “去了。”李天云拿出一个文件袋给他看,“那个装卸工应该是出于愧疚,给了他们两万块钱。” “你明天把这两万块还给那个装卸工。”李天水接过文件袋,看都没看,搁在茶几上说:“你要多为自己的员工考虑和出头,他是为你工作,他们交换班也有店长批准,这一切都是合理的。他不应该拿出这两万块。” “哦,我明天还给他。” “我们付这笔赔偿款,是承担属于我们的那份责任。该我们的责任绝不推卸,不该我们的责任也不会承担。”李天水看他,“我们调查真相不是为了压赔偿款,是为了自己睡觉踏实。” 李天云点头,“明白了哥。” 李天水没再说什么。 李天云又说:“哥,我打算把那俩跟死者一起喝酒的装卸工开了。” 李天水附和,“要开除。” 李天云出去忙工作,李天水喝了药,药里有安眠成分,他坐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梁明月忙完工作见他睡着,过去拿上他的羽绒服给他盖上。随后出来展厅,望着街上的车流,点了根烟。 ??噩梦 李天水欠了人情,中午请人吃饭。吃完又回展厅忙了会,傍晚李天云送他们去机场。 车上李天水一直叮嘱他这儿,交待他那儿,说永远不要怕事,事来了沉下心,一点点去解决。说晚上多用热水烫手,烫完涂上冻疮再睡。 李天云听烦了,说他,“哥,你咋跟爸一样?人家都说父爱沉默如山,你们叨叨叨叨叨叨……没完没了。” 李天水再不说。 “是吧,明月姐。”李天云看向后排座上,一言不发的梁明月。 “你远比他话多。”梁明月回了句。 李天云好好开车,也再不吭声。 车在红绿灯前停下,李天水找了会,指给梁明月看远处的一幢大楼,带着nongnong的鼻音说:“梁巳以前就住那公寓,十七楼。” 梁明月倾头看了眼,并没做声。 车到机场,下车前李天水先喝了药,随后戴上口罩,拿出行李朝着李天云示意,“回去吧。” 李天云看他,克制着语气里的不舍,轻快地说:“哥,那我回了!” “回吧。” “你到家给我个电话。” 李天水点头,“回吧。” 直到李天云的车完全消失,李天水才准备进去安检。他找梁明月,她站在吸烟区一面听电话一面抽烟,见他这边完事,挂了电话,直线朝他过来,俩人一块去安检。 梁明月行李简单,一个中号手拎袋。李天水更简单,一个背包。安检完去登机口的途中,梁明月说:“动土开工的日子选好了。龙抬头那天。” 李天水点头,“好。” “这三个月你先跟着宋克明去车间学经验。”梁明月说:“等动土开工了你再去工地上。” “好。”李天水说:“我这几天先把开工前的手续办齐。” 梁明月点头,公事谈完,无闲话。俩人在候机厅并排坐下,中间隔了张空座椅,座椅上是梁明月的行李袋。 李天水感冒没过,头还是有点昏沉,坐着慢慢合了眼。梁明月先是回了几条微信,闲着没事四下张望,目光落在了对面的三个男人身上。 其中一位年长,穿着朴素,脚下是一双普通的老年健力鞋,他气度从容地坐那儿,身边两个男人跟他讲话,他只听,偶尔点个头,老半晌才发表一下意见。 梁明月大概也听懂了些,因为对方讲的是家乡话。她没多犹豫,直接过去跟对方搭讪,做了自我介绍。 李天水被广播声吵醒时,梁明月在对面正跟人谈笑风生,见他醒来,朝那人介绍李天水。 出于礼貌李天水过去,梁明月笑着介绍,说这是什么什么企业的候总。等相互交换了名片登机落座,李天水才说:“我以为你们认识。” “不认识。”梁明月说:“我是听了口音才过去搭讪。他们企业很厉害,省内百十强。”说着在微信添加朋友那一栏,输了串手机号。 没一会对方验证通过,梁明月朝他示意手机,笑了笑,说:“微信。” 李天水也笑笑,没做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