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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只见数道血光飞溅,眨眼便是人头落地。 动手的妖魔手呈喇叭状,抵在耳边,摇头啧啧道:“声音太小,不够凄怆,怎么能感动得了她?”末了,朝后方招招手,示意:“下一批。” 隐门弟子岂能容忍?! 竹藏、单春棠、高度寒怒发冲冠,齐齐动身,想抢在妖魔杀人之前,将被殃及的无辜百姓救下。 见他们为救人而浴血奋战,宁琅的双手颤了一瞬,心有了触动,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本来也该是这样的。 她的道是救无辜弱小,救天下人。 而她要救的人,就在眼前。 她却仍在攻击爱魔,阻止它封印东朔,让无数可怜人,因她而死。 余光每瞄到一个无辜的人因她而被杀,卓府里每少一个生息,宁琅的修为便倒退一点,心上的破绽更阔了一分。 到了最后,她不得不停下了。 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功夫,地上的爱魔抓紧时间劝说,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仿佛在为宁琅损失的修为而心痛:“求求你了,不要再这样了,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只是封印他,不会取他性命的!” 宁琅根本不信。 也不敢信。 她无法承担要是因为错信了别人一次,而造就了永远无法挽回的结果。 于是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她只转首望向单方面屠戮的悲惨处刑台。 她看到同门师兄妹在拼死救人,又听到哭喊声一片,说着求求仙人救命的话。 宁琅心里全是说不出来的滋味,难受得要命,闭了闭发烫的眼睛,再睁眼后,望向东朔。 他也不好,状态很差。 咳出的血污染红了干白的唇,身上魔纹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会失去理智,再度失控,彻底沦为只识杀戮的疯魔。 比妖王魔尊、无数修真界大能都要强的他却偏偏敌不过自己的心魔、自己的情伤,每日每夜地为它所困,为它而痛苦。 坦白说,得知了东朔是魔之后,宁琅也曾很担忧过,担心有朝一日,东朔会和其他人,共置同一天平上。 但眼下,真到了这个时刻,宁琅顿悟了。 她觉得过往的忧虑和心烦全是没有意义的,不过是庸人自扰。 没有任何存在能动摇他在她心里的分量。 全天下加起来,也不能。 没有任何人能要求她,以心上人的生命,为她的大道铺路,让正道之光继续闪耀下去。 哪怕是天道,也不行。 于兀臬山慧峰之上,宁琅曾经迈出两步。 一步入道,引气入道。 再是一步,破知微境,登合一境巅峰。 相仿的一幕在此地重演。 当时,宁琅走向的是八臂巨猿、隐门子弟、她心中的天下人。 如今,她背道而驰,只走向东朔一人。 她只迈出了一步。 仅是一步。 只这一步,她便修为散尽,灵力尽失,昔日为入道而耗费的所有心力努力,全数前功尽弃,回到原点。 兜兜转转了一圈,她又是凡人了。 这一刻,比起失去修为之痛,宁琅最先是忍不住地想,要是兀臬山禁地里的疯子们知晓了,不知会不会气得直接生出多一个心魔。 想到这里,宁琅笑出了声。 她不悔,甚至觉得很轻松,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迷迷糊糊活了这么多年,修了这么多年道,不会有比此时此刻更清晰的时刻了,她无比清楚自己的目标,自己想要什么。 她想要东朔活着。 不想他死,想护住他。 妖魔要杀他,她就杀了妖魔。 天道要杀他,她就逆了天道。 她所修之道拦了她,她便弃了她的道。 她只要他活着。 第39章 四五 是该好起来了。 宁琅一朝成了凡人的事情, 几乎是卓府里的所有人都感知到了。 方才那些被宁琅揍得鬼哭狼嚎的魔见她摇身一变,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纷纷一瞬瞪大了眼睛,目露红光,嘴角咧出邪恶微笑,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地雄起,摩拳擦掌,心想这是报仇的好时机了。 于是呼朋引伴,仿佛一群被仇恨懵逼了双眼的野人在一边锤胸,一边高举石矛,一窝蜂地冲了上去。 “快杀了她!” “搞她, 教她老实做人!让她后悔把我们揍成猪头!” 苦情魔脸色一变, 惊呼:“等等——” 这堆傻子!!他们怕不是忘记了这里还有个大疯子!虽然他现在被压制, 那是因为有那女修压着, 要是女修出了什么差池,男修指不定又要成疯魔! 不过, 哪怕有时间让苦情魔说出这番心里话,被复仇之火点燃的二愣子们大概也不会有所改变。 他们可是魔! 要是守着那么多规矩, 怕这怕那的, 他们压根不会成魔。魔是无所顾忌的, 是不顾后果的,是想干嘛就干嘛的自由存在!男修他们确实搞不过,等杀死女修——哦不,现在是凡人小meimei, 赶快逃跑不就好了? 弟兄们冲! 搞她! 果不其然。 吃够了教训的苦情魔完美地预见会发生的事情。 东朔再度被魔性所控,失了理智,顷刻间成了要毁天灭地的疯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