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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朔心神恍惚了一瞬。 便是在这瞬间,澎湃的灵气顺从宁琅的指引宣泄而出,用最简单最暴力最浪费的方式挡住了修士们的进攻,扛起来半边天。 可当她的脑袋转回来,目光重新聚在东朔脸上时,只听他说三个字。 他说:“我不要。” 宁琅万万想不到他居然拒绝了她,下意识地就傻傻地问了一句:“……你,什么不要?” “我不要反击。” “说好了不再伤人就不再伤人。” 宁琅急了:“又不是让你杀了他们!” 说这话时,宁琅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就这口吻,感觉她才是魔似的。 东朔摇了摇头,依然坚持:“我想要取得他们的信任,所以我不能伤他们。” 宁琅听不懂了。 只觉晕头转向:“信任……?你到底在说什么? 东朔的眼瞳里映照出宁琅的模样。 他眼中的世界便随即温柔了起来,连带着话音也犹如三月春风,骀荡温柔。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阿宁,你是值得活在万众瞩目下、被很多人仰头望着的人。我不想让你躲躲藏藏,被人见了就要追着喊打喊杀。” “所以,我要取得修士乃至修界的信任,不让你被我拖累。” 东朔很清楚,被冠以大魔头称号的魔想取得修士的信任,无异于天方夜谭,不过,他是认真的。 正因为是很难的事情,才要从一开始就努力,也是宁琅让他觉得,凡事只要坚持下去,说不定终有一日能换一个奇迹,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想到这里,东朔浑身有了力量,笑容自然而然地就到了嘴边。 “我想让你能活在阳光底下。” “为此,我会拼上一切。” 宁琅已经不知道这是她自与东朔重逢以后,第几次说不出话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笑颜,或是震撼或是感动的情绪在作祟,让她眼睛发烫,鼻头酸涩,直想哭。 东朔实在为她付出太多。 宁琅想,天底下,她大概不会再遇上第二个这样待她的人了。 百感交集之际,一声仿佛可震破天地的喊声,震住了所有人。 “宁琅——!!!!” 宁琅的耳鸣了一瞬,后朝着叫自己的人望去。 她看到了重明天的脸。 宁琅应了声:“峰主。” “你怎么在那?!!快过来——!!他早已入魔,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信他,他只会害了你!” 东朔也压低了声线,不动声色地劝她:“阿宁,你先去吧。我之后会再找法子脱困。” 宁琅回归修士一行,还是一个清白干净的正道中人,不被发现她与大魔头为伍,东朔也得以脱困——这大抵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最好的,不一定是想要的。 宁琅很感谢重明天一直在她无助的时候帮助她,甚至愿意为了她站出来,冒着得罪人的风险,给她撑腰,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宁琅知道一个人有多苦有多难。 正因此,她不愿意放任东朔独身一人。他一个人在业狱呆了那么多年,和天道对抗、等了她那么多年,又在神界的最高峰独自坐了不知多少年,已经够久了。 他一路向她奔赴而来。 不管路多么难走,多么曲折,也从没歇过气。 如今,她又如何能离弃他? 也该向他走去了。 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会向他走去。 他也容不得其他人。 想到这里,宁琅弯唇笑了一瞬,而后挺直了胸膛,堂堂正正地从东朔的身后站了出来,当着众多修士的面,一句“谢过峰主”的谢言后,接着清脆爽快地说了三句话出来。 “我很早就知道他是魔了。” “我信他。” “全天下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害了我,但唯独他,绝不会害我。” 第63章 六九 凭宁琅修的是最强道。 宁琅此言一出, 四下顿然鸦雀无声。 看着她像个小巨人一样站在那大魔头的跟前,像是不管谁来都不能把她拉开, 拉回该她所属的位置,众修士对重明天、对隐门充满了同情。 为好不容易寻回的弟子已成修界大能庆祝一番都来不及,也还未放在身边留多一日两日,便被魔洗了脑,再也回不来了。 这件事上,最气的人是重明天。 他生气起来和遇了魔时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如今和两者都沾了边,于是更甚。 一瞬怒发冲冠,鼓睛暴眼,像是血液全部冲到了脑袋, 脸红得像是火在烧。 声如滚滚雷鸣, 他怒不可遏地咆哮:“宁琅——!!!!!!!!” 这吼起来确实是有点吓人的。 就连淡定惯了的宁琅也被他吓得眉头一跳。 但宁琅到底是宁琅, 换了旁人, 看到重明天这副要把人生吞的模样,只怕下意识就要跪地求饶拔腿就逃。 宁琅站住了。 双手抱拳地应他:“峰主。” “隐门没有你这等门徒, 不准叫我峰主!!!!” 宁琅想了想,换了个称呼:“……重叔?” 撇开师门关系, 重明天是她父母辈的友人, 这一声重叔喊得天经地义。 听后, 重明天猛地一震,双目更是发红,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宁琅小的时候他还抱过她的回忆,手里的宽剑屠魔斜了几分, 避开了宁琅,直指东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