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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萦绕的沉香让金池很快静下心,调整好情绪,他想什么真相?自己得了心理疾病的真相么?

    这种病应该很难以启齿吧。

    ……其实倒没必要特地给他说。

    金池在这边左思右想,就听见虞临渊用很淡的语气,抛出一个惊雷:“你先前所见到的那个人,是我的第二人格。”

    一瞬间的呆滞,金池张大嘴:“第二人格?”

    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精神分裂??

    “是。”虞临渊推给他一杯刚倒好的茶,茶的外壁不冷不烫,像此刻平静述说自己病情的男人,十分冷静。

    金池险些被巨大的消息量冲昏了头脑。

    精神分裂,怎么会是这种病?所以之前那个和他较劲的“虞临渊”,从头到尾都不是本人,而是完全崭新的另一个人格?

    虞临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作为主人格,我能共享他的部分记忆,不要被他的表面所欺骗,杀戮是他的本性,他手上至少有数十条性命,并非你以为的无害。”

    数、数十条人命?

    就那个玩坏电路咬他脖子的幼稚鬼?

    就他?

    一个接一个的爆炸消息扔出,金池脑子近乎空白,原以为虞临渊是带着告诫之意,谁知男人话锋忽然一转,“这一次他苏醒,老宅的人没有看住他,还好遇见了你,否则后果难以揣测。”

    虞临渊指尖轻轻叩着桌面,“记忆只有一部分,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让他消除了杀意?”

    金池忽然惊醒,亏他之前还以为“虞临渊”说着玩,原来当真对他动过杀心,不过不对啊,怎么会杀意减弱?

    ——以他的所作所为,想杀了他还差不多!

    金池迅速冷静下来,在如此肃穆的环境下,意识到这个原因对虞临渊来说很重要,兴许会解决双重人格的问题。

    对于主人格来说,一切本就该回归正途。

    正准备详细捋一捋这一两日发生的事给他听,金池莫名想起了那个“虞临渊”白天一脸好奇,追问他手机怎么用,还有独自站在幽深花园里,看着整个别墅的灯光,一闪一亮,脸上露着高兴笑容的人……

    他看着虞临渊望不见底的眼睛,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我不知道……我得仔细想想。”

    静室内安静极了,金池心里乱糟糟的,自己都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抬头却见他眼中有着隐隐约约的笑意:“看来你们相处的很好。”

    金池:“……”

    他看着虞临渊浅浅啜了一口茶,面容温和不少,方才初见的疏离感瞬间打破不少。

    金池迟疑片刻,还是直言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他,毕竟你们看上去,像截然相反的性格。”

    虞临渊忽然说了句他不明其意的话:“你还有很多时间了解他。”

    说完这句,他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金池见状便也不好再提,双重人格一事,无论放在谁身上都很糟心。

    更何况以虞临渊的角度,即使算上与第二人格接触的时间,两人不过才认识一两日。

    虞临渊请他过来,似乎只是为了表达谢意,并不像多么地方副人格的态度,简单聊了几句。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熟悉的神态,金池总能回想起从前两人亲昵似家人的举动,对比现在陌生疏远的相处。

    他始终调整不好心态,心中百味陈杂,还有点难受,勉强坐了会儿,便忍不住提出了告辞。

    这一天信息量太大了,他想一个人捋清楚。

    “抱歉。”虞临渊却缓缓道:“因为救了我,你恐怕惹上了麻烦,在我查清楚解决那些人之前,希望你能住在老宅里,安全为重。”

    虽然不合时宜,金池思绪还是飘了一下。

    老宅?明明是古堡。

    说来奇怪,不知道虞临渊摇身一变,成了什么身份,虞临渊的面孔有几分混血,总体仍旧是明显的华国人特征,手底下却管着那么多外国人。

    他微微心动,唯独想到裴昼那边,犹豫了几秒,倒不是别的,主要是做人要有始有终,眼看协议没几天就结束了,现在就走岂不是违背了契约精神?

    “要不晚几天……”

    “好吧。”虞临渊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老宅这边没人敢来,这几天我让所有人跟着保护你。”

    说完他像是有些不舒服,左手握拳抵唇,轻轻咳了几声,苍白的嘴唇似乎多了几丝血色。

    止住咳嗽,他道:“反正我也习惯了一个人。”

    金池:“……”

    “不用安排那么多人,不自在,我出去俩小时,收拾完东西就回来!”

    他心里哀嚎,对上这张脸,他这个吃软不吃硬的毛病,看来是好不了。

    他的眼神太直白,眼眸这样的清亮,虞临渊看着他,微微一笑:“去吧,我让接你来的人送你回去。”

    金池顿了下:“谢谢。”

    虞临渊道:“不用客气。”

    金池有点绝望了,这种令人浑身难受的客气感怎么回事,向来能歌善舞的自己是哑巴了吗?

    就没点别的话聊?

    抓了抓金灿灿的头发,他挫败地耷拉着耳朵,被听见动静进来的管家带着跨出门口,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虞临渊面容隐在烟雾中,始终没有动,或许古堡太寂寥,又或许是烛光太昏暗,他独身坐于室内,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又过了一会儿,金池觉得是很长的时间,又像是几秒,他才缓缓垂了眸,浅浅啜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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