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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意味着他不危险。 何成则与萧放刀一样,什么动作都做得干净利落,没有分毫赘余,身上不负兵刃、不加甲胄,是已到rou身无弱点、万物可为器的境界了。 在许垂露的印象里,盟主之位的政治属性高于武学地位,这号人物更擅玩弄权术而非修炼武功,可现在看来,何成则似乎两者兼备,是个棘手的敌人。 她想,萧放刀要玄鉴与其他弟子入城不入庄,也是为分散何成则的精力,以增些许胜算。 “客人既已敬谢不敏,|主人若再要坚持,盛情就成盛气了。” “看来萧宗主这几年不仅在修习无阙上奋发蹈厉,书也读了不少,比寻常状师还要伶俐善辩。” 萧放刀坦然领受:“先师既陨,习武修道只能靠自己,岂敢不勤。” 她于此时提及李拂岚,是为提醒何成则当年之事。 李拂岚在被四人联手暗算之前将明炽交与萧放刀,她得到此卷后不久便闻师父死讯,遂于数日内练成无阙,替师报仇。 彼时四位掌门犹在太川,萧放刀杀人夺谱后甚至毁尸灭迹,令诸派弟子吊唁无凭,对其恨入心髓。 何况李拂岚遭暗算而亡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众人只知太川合剿楼玉戈一战,武林盟弟子死伤惨遭,五位掌门无一生还,回来的只有一个萧放刀。 她报了仇,练了功,声称焚毁实则私藏无阙谱,天大便宜由她一人占尽。是以,千万双嫉妒怨恨的眼睛日日夜夜地盯着幽篁山巅,盼着有朝一日再来几位侠客义士杀入绝情宗,让那人化作碎rou雨血以平众怒——就如当年的楼玉戈一样。 可直至今日,也无人能这么做。 萧放刀是提醒他,今无阙的三位传人愿入敛意山庄,他便不该奢求剩下的绝情宗众也在他视线之内。 幸而,何成则也非贪心之辈,他微笑颔首:“既然贵客坚持,那便多谢绝情宗为其他武林同道让出客房了。” 言罢,他举步往前,牵了自己黄骠马,一边捋毛一边道:“几位也上马吧。” 水涟入马车拿了几人随身的包袱,又将两匹墨麒麟牵了出来。 许垂露:虽然这样安排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为什么是两匹呢?你是凭借什么判断我不会骑马呢?虽然我确实不会。 不仅不会骑,而且也不会上。 水涟有些疑惑地望着半天没动作的两人,不知自己又是哪里考虑不周。 许垂露现在就是很后悔——当初为何要选这又高又凶、完全无从下手的墨麒麟?而且和它也不熟,若用轻功上去,会不会令它受惊,直接给撞个人仰马翻? 她抱着花盆,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无论如何,她不能在何成则面前露怯,只好…… “宗主,我拿着这花,有点……不太方便。” 虽然完全可以把花交给身边的弟子,待上马后再接过,但这重要吗? 不重要。毕竟,她和她的如流花,一刻也不能分离。 萧放刀看她一眼,将人拎上马,自己也跨上马鞍,收紧缰绳,道:“走了。” 见此情状的众人皆无讶色,不过,旁人是习以为常,而何成则是因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的面具早已深嵌面皮。 否则,以他对萧放刀的了解,怎会不惊? 萧放刀之寡恩薄义较其双亲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头李拂岚都教化不了的凶兽岂会对一个无用之人呵护备至? 这绝不是夸张之词。 若萧放刀是故意做戏,方才总该多说几句,动作也不必那么快,两人间无言默契,也非一两日相处能有。 自白行蕴落败那日,他便着手查过许垂露的底细,却是无果,他并不认为此人有何特殊,李拂岚往明离观中捡了不少孤儿,不是个个都有底细可查,许垂露武功低微,几不可计,不像是深藏不露的宗门弟子,萧放刀授她无阙,究竟是看中她哪里? 难道,萧放刀瞒得如此之深,他竟不知她身边还有第二个风符,亦或是,此人身份有涉皇室宗亲,已非他可查…… 何成则驰骋在他熟悉的西雍正街,北风过耳,凌厉非常,却冲不开他错杂的绪网。 …… 四人走后,陶轻策收拾货物车马,绕过明家车队,直往敛意山庄而去。 苍梧与玄鉴相对而坐,一者呆滞空洞,一者面有惭色。 “苍大夫,他们已经走远了,您想去何处,可以自便。” “……”她本就不白,听了车外的一阵动静,浅褐的面孔生气骤减,只留下面如土色的怔忪,“‘明烽’是萧放刀?” 玄鉴知她大受打击,宽慰道:“是,但我们一路同行,纵然非友,也没有加害之心。” 苍梧摇了摇头,阖目长叹。 此刻,她才知晓初见时萧放刀对“明烽”的解释有何深意,可惜,她自以为可以不计较不追究对方身份立场,如今却还是不能不在意。 “萧放刀、许垂露、水涟……那么,你是谁?” “晚辈玄鉴,是宗主的徒弟。” 苍梧苦笑:“他们把你一人留在这里,叫我满腔怨气无处可泄,真是狡猾。” 玄鉴思忖片刻,认真道:“苍大夫若有怨气,我们可以比试一场,为致歉意,我让您三招。” 孩子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毫无讽刺轻鄙之意,苍梧一面觉得她天真可爱,一面又想她既为萧放刀的弟子必有过人之处,自己未必是她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