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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天道和乐窈深知,想要寻求其他天道帮助,除非,真让它们看到战胜界外邪魔的希望。 乐窈对于天道请求,不假思索:“可以。容我这边安排一下,马上就去。” 乐窈这么配合,反倒让天道心中歉疚,乐窈是它最得意的孩子,也是它最亏欠的。 不过,此时并非述说歉疚之机,他们必须得保住九州。 天道去忙诛魔,声音消失瞬间,乐窈听到了那边传来的邪魔嘶吼,铺天盖地。 界膜外,局势紧急。 乐窈心下沉重,余光扫过赤那野,他负手站在另一处,也不知是这万年囚禁磨砺了意志,堂堂一夜魔,周身态度堪称祥和。 一个存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怪物,身上会有慈和,心底却永存贪婪与掠夺。 夜魔,其本身,便是代表邪魔的天道。 寻常天道经历百千万年,不断努力衍化,或有那万中取一的机会,升级为大世界。而夜魔欲进入大世界,须得吞噬一万个中级世界。 因此,他与九州永远对立。 深知赤那野本性的乐窈,从不相信他一个字,一个情绪。 他知道,哪怕他表现得奄奄一息,都不能同情,因为一旦放出赤那野,他必将化为饕餮,向人族张开獠牙利爪,吞噬一切。 有些东西,它就不能同情,不配得到同情。 乐窈懒得管赤那野,她得先跟逐不宜告别。 接下来,为了诛魔,她也许要隔很久不能联系他,这个时间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半年,亦或许是一年,五年,十年,都有可能。 “不宜。”乐窈看向下方的逐不宜。 他依然坐在原地,深邃的眸子紧闭,眉间的绯色剑灵印暗淡,薄唇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如同易碎的瓷器,充满了脆弱感。 他已经很累了。 任谁连渡九日九夜雷劫,沉浸在生死危机里,一刻不能停歇,都会感觉到疲惫。 可听到乐窈在叫他,逐不宜黑而长的睫毛微颤,很快睁开,黑如深渊的眸子漾出笑意,“阿窈,你忙完了。” 嗓音听起来很愉悦,却有气无力。 乐窈胸口莫名刺痛了一下,深吸了口气,“你快回去休息。” 这家伙,明知自己刚渡劫,却还不注意,以为自己是天道之子吗? 好吧,从某方面看,他确实也算是天道之子,九州历来最惨的天道之子。 逐不宜嗯了声,很听话地支撑起身体,脚步虚浮,却仍坚定地往前走去。 “我听阿窈的。” 脚步踉跄,衣衫褴褛,面色惨白,身上被紫雷劈过的伤口,滴答滴答淌着血,沿途洒落血迹。 这模样,叫乐窈怎能不心疼。 乐窈胸口发闷,叹了口气,再次利用天道权限,召唤出一阵风,轻柔地卷起逐不宜,将人带往夷昭门。 逐不宜对这突如其来的风,没有丝毫防备。 乐窈叹息,将逐不宜送到了房间里。 室内,一桌一椅,墙壁上悬挂一幅画,一切还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乐窈视线拉向四周,她记得,这房间是她还是九霄剑灵时,和逐不宜一起收拾的,她用剑尖挑东西,稍一不注意,就会破坏几样东西,说不上是帮助还是捣乱,逐不宜忙完自己的,再回头给她收拾。 他对她过于纵容。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再看到这些,乐窈有些感慨。 将逐不宜轻柔地送上床,乐窈点点手指,就能让被子自己飞起,盖在逐不宜身上,又是一阵感慨。 她想到了小重山。 在小重山顶的那座小木屋里,她给他盖过很多次被子,而那时没有手脚,只能用剑尖,在被子上戳一个洞,拖着往前跑。往往盖过几次被子,那被子就破烂得不能要,得换新的。 乐窈又叹息了一声,想着该怎么跟逐不宜说,她要去天外诛邪的事。 别看她怼赤那野挺凶残,能说会道,分分钟化作机关枪,但那是她讨厌的人,逐不宜可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乐窈心里清晰。 现在却不是说的时候。 月色透过小轩窗,撒入屋内,给床上人镀了层柔光,半明半晦。 逐不宜靠坐在床上,长发散落肩膀,剑眉薄唇,般般入画。 乐窈沉默了半晌,但逐不宜多聪明的人,很快猜到乐窈的意图。 “阿窈可是有事,想要离开?” 逐不宜危险地眯起眼睛,仰起头,明明看不见,却认真地看向虚空中某个看不见的人。 乐窈一顿:“……是。” 既被猜出,乐窈也不隐瞒,将自己要去天外阻截邪魔一事,详细说明。 她没说其中有多少危险,但谁都能想到。 别看赤那野在九州,可界膜外的战斗,要远比九州凶险。 那里,是夜魔召唤来的所有臣民,全都疯了般闯入,其实力,甚至可比万年前,界外邪魔巅峰时期。 万一,有个万一…… ——会死! 逐不宜眉眼瞬间划过凌厉,悲伤,却最终陷入沉默。沉默良久,未说什么。 已默认同意。 乐窈在心里打了很久腹稿,心想万一逐不宜阻止,她该怎么跟他说,如今见逐不宜这么顺利就同意,反而惊奇。 一跃从天道碑坐起,乐窈炯炯地看向逐不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