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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阻止我?” 逐不宜:“阻止有用?” 这下轮到乐窈沉默了,自然是没用的。 所以,不阻拦。 逐不宜语声缓和,眉宇舒展,“就如从前,阿窈不喜杀生,却从未阻止我复仇。我也理解和尊重阿窈的选择,只是——” “只是什么?” 逐不宜轻声道:“记得回来。” \不然,我可要亲自去界外找你了。\ 话语轻飘飘,却硬是让远在界膜外的天道背生凉意。 乐窈明白逐不宜意思,心绪奇异地平静下来,“不宜你也是,保重。” “阿窈保重。” 半晌,耳边许久未曾传来声音,知道乐窈已走,逐不宜脸色骤然阴沉,浑身充满杀意。 天道…… 逐不宜对天道没有敌视,他知道,即便没有天道,阿窈的选择,也是那样。 他只是心疼。 万年前悍然分体,一半留于仙魔两界,一半潜入夜魔身边,血祭天道碑,镇压夜魔,被困于登仙梯尽头,孤寂万年…… 他只希望,此间事了,她能恢复自由。 前半生,他为复仇而活,后半生,他想顺从心意,为自己,为阿窈而活。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解决那些游走于九州的蚂蟥。 不对付完这些东西,阿窈何时才能回到他身边。 逐不宜起身,下床,在墙壁上摸到一处机关,轻轻一扭,最里侧的墙壁隆隆打开,密室出现。 逐不宜放下机关,转身走入密室。 登仙梯尽头。 乐窈回神,抬头望了眼上方,天地愈发混乱,这方空间,仿佛受到撞击的玻璃罩,隐隐摇晃。 【乐窈,怎样,跟逐不宜告完别了吗?】 天道话语戏谑,语气却并不轻松。 乐窈挑眉,道:“告别完了,再撑一会儿,马上来。” 【嗯。】 乐窈在天道碑上换了姿势,立即引起赤那野的注意。 他挑眉,面对着而坐,不知往这边看了多久了。 乐窈朝他笑了笑,出乎预料,赤那野见到她的笑容,居然也不躲开,反而灼灼地望向她,朝她和善一笑。 “怎么,左护法是想放了本座吗?” 乐窈带上假笑面具,“是啊,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赤那野扯了扯嘴角,看上去并不如想象中开心,反而是,疲惫,伤感,情绪复杂。 也是,那么多子民甘愿牺牲性命,只为救他回去,他自然悲怆。 悲怆之后,恐怕要奋发图强,誓要将此方世界拿下吧。 至于其他情绪,乐窈懒得去想。 敌人有什么情绪不重要,又不会停止侵略,打就是了。 她只有两种情况下,会对敌人展露笑容,一种是看到它遭殃之时,一种是看到它尸体之时。 上一次,她面对赤那野笑得最开怀也最真心的时候,就是看见他尸体的时候。 乐窈闭上眼睛,识海里立即浮现出一个天道碑虚影,与此同时,四方森林仿佛察觉到什么,沙沙作响。 顷刻之间,识海里蓝天,白云,花草树木,山川河流……所有美好景象一个接一个消失,露出……原本的模样。 赤水,荒漠,枯萎凋零的万木,这是一个历经战火,满目疮痍的世界。 一切美好只是虚幻,早已毁在万年前! 乐窈望向四方林子,神念一动,霎时,四面八方浮现起无数墓碑,一座一座,仿若陨落的星辰。 昊淼仙尊。 乾阳宗宗主魏无忌。 墨阳长老陈天河。 散修楚九戴…… 许多墓碑浮现,每一座,都是一段血与泪的记忆。 ——九州有难,纵然成神又如何,吾根在九州,牵挂在九州,宁不成神,也要回去。 ——归棠仙尊,老夫弟子都已战死,该老夫去了。 ——吾,就算死在战场上,死了,魂魄亦当护佑九州! ——仙尊,阿戴追寻您至此,可惜不能再继续追随下去,望您保重…… …… 尘封记忆揭开,乐窈神魂震颤,挨个抚摸这些墓碑。 对不起,让你们等太久了。 放心,你们的血不会白流,邪魔欠咱们的,必须以血来还。 无数墓碑,一座接一座地沉下,犹如星归夜空,陷入香甜的沉眠。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天道碑,散发出沉沉威势,一点一点地,放开了对夜魔的束缚。 乐窈最后望了眼自己破败荒凉的识海,望了眼那些沉睡的墓碑,毅然离开。 还剩最后一道束缚。 乐窈睁开眼睛,眼底划过一抹沉光,掀眸,正对上赤那野的脸。 负手而立,俨然当初意气风发的夜魔大人。 看到这般模样的赤那野,乐窈有些许晃神,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最后,定格在她与昊淼联手将他击杀的那一幕。 相处万年,彼此知根知底,乐窈对赤那野的情绪也有些复杂,但恨,占据最主要的地位。 跟恨意相比,其他情绪都不重要了。 赤那野认真地盯着乐窈,轻笑了声,“再怎么说,咱们也算万年的老朋、好吧熟人,临走之前,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本座说?” 既然对方真心实意地要求了,乐窈自然真心实意地回答: --